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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岖的山路间,孛额苏骑在他的枣红宛马上,极目远眺。看向后方仅剩的数万兵马,心中无比的丧气。曾经浩浩荡荡三十万草原健儿,转眼之间仅剩4万左右人马,数百年的战争史上,北蛮从未有过如此的惨败。
狼狈的耶利谷策马来到他的身边,对着孛额苏抱怨道:“老子受够了这鸟气了,这破山路马匹根本无法行走。为何不直取沱耳丘陵,回到萨古里。”
孛额苏看了看他,没有作答。
他心中明白,这是耶利谷对受伤的狼王在进行挑战。
耶利谷看孛额苏不予回答,又提高声音道: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周军追上,到时候咱们只能像牛羊一样被宰割。孛额苏,长生天不会饶恕你的愚蠢的。
孛额苏闻言大怒道:耶利谷,够了,给我闭嘴,你想想跟谁在说话。
耶利谷哈哈惨笑道:“愚蠢的头狼,不配在草原上指挥狼群。”
孛额苏暴怒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耶利谷,手捂在腰间的刀柄上。
良久,他眼神慢慢恢复了平静,变得深邃。
缓缓的开口道:“耶利谷,你放心,等把身后这些兄弟都带回萨古里,我会去圣殿向长生天忏悔的。”
“别露出你假惺惺的尾巴,如果你在乎族人性命,就不会下令一箭不发,丢下几十万兄弟在漯河,自顾自的逃跑了。”耶利谷怒吼道。
孛额苏缓缓摇头道:“既如此,那你带着颜朵部从沱耳丘陵回萨古里吧。我们继续从此前进,也可以吸引一下周军的注意力。”
耶利谷“哼”的一声,调转马头重重的甩鞭,高呼一声,约有万余蛮人骑兵跟着他,转道往沱耳丘陵方向奔去。
勃额苏看着耶利谷的背影,嘴角扯起弧度。心中暗道:“愚蠢的狼,确实不配在草原上指挥狼群。”
随后,把一份信件绑在海东青脚趾上,挥挥手,让它飞向空中。
沱耳丘陵,位于乌拉里草原与萨古里草原之间的中间地带,中间横亘一条长长的峡谷,成为南蛮部落每次出兵的重要通道。
连日疾驰的耶利谷,看向前方的峡谷入口,持续暴躁的情绪终于得到舒缓。他清楚,只要把这些族人带回去,凭着如今的颜朵部势力,他耶利谷将会成为草原新的主宰。
他高呼一声:“兄弟们,还有三日,就到萨古里了,长生天会保佑我们的。”话音未落,率众齐齐冲向峡谷。
山谷北侧坡上。
一匹通体白色的战马上,左骑军统帅长孙策,手持马缰,极目远眺。看着远处尘烟滚滚。大声吼道:“儿郎们,谁说我大周无勇士,谁说我大周无骑将,前方就是草原蛮人最精锐的骑军,尔等可敢死战?”
坡下数万铁甲森森的重甲骑兵,同时发出“死战 ! 死战!”,汇聚成天雷般的的吼声,在山谷间回荡,嗡嗡作响。
长孙策继续吼道:“拔刀!死战!”
数万骑兵蹭蹭蹭拔出明晃晃的大周战刀。“杀杀”大周铁骑如黑色铁流,风驰电掣般迎着北蛮人冲杀过去。
金戈铁马,红血染道。
轰轰轰大地在马蹄飞奔的踩踏下,发出天崩地裂的震颤。
耶利谷不愧是草原上最杰出的骑兵首领,当察觉前方有埋伏后,瞬间发出最准确的号令。
他大吼道:“迎战,迎战。耶利齐、耶利弘率领弓弩手转向两翼,其余人跟我在中路直接冲杀。”
浩浩长空下,周蛮两国史上最惊心动魄的草原骑战,在沱耳丘陵展开厮杀。后世点评此战,用了“尸骨如山,血流成河”8个字来概括此战之惨烈。
冲锋,冲锋 加速,再加速。一百 、五十、三十步。奔腾的战马,发疯似的冲撞向对方。
唯一能抵挡住前进脚步的只有死亡。
耶利谷手举长槊,一马当先,长槊挑起。掀翻一名率先冲来的周军骑兵,口中大喊道:“凿阵,随我凿穿他们。”
蛮军随着耶利谷号令快速变成楔型阵,如同尖刀毫无停滞的插入周军阵营里,转瞬间切开了一个豁口。
战刀在铁甲上摩擦,冒出呛呛的火星;士卒被掀翻落地,被战马踩踏发出惨叫;断臂,头颅被刀锋随意的带上半空。双方战士都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双眼赤红,采用最原始的厮杀方式,粗暴的结束敌人的生命。
虽然大周重骑兵占据了护甲的优势,但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阵型的娴熟应变能力,都稍逊于从小就生长在战马上的北蛮人。
一旦速度停下来,狭窄的山谷让重骑兵无法发挥其冲击力的优势,反而被北蛮人灵活快变的战术处处压制。
很快豁口被撕扯的越来越大,眼看着即将突破封锁,耶利谷心中大喜,他知道只要杀穿周军阵型,再转身来回拉锯几次,周军必然溃败。他用力夹裹马腹,加速的冲向前方,只要杀光挡在前面的南人,最后的胜利定会属于自己。
两翼的的蛮军,绕过正面,游离20丈外,用弓弩不停的向阵内的周军射去,只因马背上弓弩的力道不足以穿透精铁制成的铁甲,收效甚微。反而遭到大股重骑围堵,损失惨重。
一时间,战场上出现了奇特的画面。耶利谷不断用力试图凿穿大周的中路阵型。而大周重骑也不管不顾的在围剿两翼的北蛮弓弩手。
战场逐渐进入了白热化,耶利谷带着约七千部族终于冲破了大周阵营。他心中大喜,高喝一声,猛然调转马头,率众人再次向周军发起冲击。
远处,长孙策遥遥远望。心中不禁感叹,这些草原人,真的是天生的马背上的战士,若无事先准备,此刻估计根本无法抵挡他们。
他咬着牙道:“传我号令,龙甲精骑全部压上去。”传令兵侧面往后方疾驰而去,稍后,山谷深处又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善于后发制人的长孙策,把最精锐的1万重骑兵一直隐藏着,就等着双方胶着的时候,给出致命一击。
耶利谷看向后方急奔而至的重骑兵,眼神里露出了绝望。他回想起当日孛额苏古怪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一切。今天他和颜朵部都被当成了诱饵。他狠狠的呕了一口血,抬起高傲的头颅,义无反顾的朝着前方冲去。
杀气滔天,战鼓阵阵。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尽情的厮杀,没有种族之分,没有仇恨可言。这里只有骑兵的最高荣誉,冲锋、冲锋,只有死亡才能挡住脚步。
落日余晖,被染成了血红的残阳。
沱耳丘陵骑战接近尾声,谷内双方战马和军卒的尸体交织一起,层层叠起,堆积如山。耶利谷持朔站在尸堆上,满身插满了羽箭。他高昂头颅双目圆睁,仰望天空。
极目苍穹,翱鹰坠地。倔强的雄鹰不再飞翔,或许他死去的那一刻,会想起碧海蓝天,白云垂耳的萨古里海;会想起数不清的骏马奔驰的乌拉里草原;也会想起那位阴险又愚蠢的孛额苏。
日暮黄昏,惨烈的沱耳丘陵草原骑战终于落幕,北蛮颜朵部1万3千骑骑兵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在兵临绝地的时刻,草原人爆发了强大的战力,3万大周重骑损失同样惨重,战死1万7千,伤残3千,仅万余人幸免。
英雄如画,战争嗜血。这是一场真正的蛮汉男人之间生与死的较量,没有弱者,没有失败者。血肉为盾,勇气为矛,此战对两国未来具有极深的战略影响。首当其冲的是,古老的草原颜朵部战骑尽殁,孤怜的老弱族人无法再抗衡孛额苏率领阿西拉族,反而刺激和促进了北蛮后来的草原统一。
而反观大周这边,周军为了对付蛮人的骑军,从肇庆3年开始,就耗费巨资打造的这支重甲骑军,尤其是号称“骑战无双”的龙甲精骑,由清一色红色宛马,精铁战甲,周军精锐组成,有人戏称“精甲龙骑”为“千金重骑”。而堪堪一战之后,就损失如此惨重。是事前谁也无法预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