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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给孟书记递过去一张餐巾纸。孟书记随手接过来了，擦干净嘴后，起身坐到了沙发上，安州书记也跟过去了。
这时，孟书记秘书在王成的“眼色”指示下开始收起了碗筷。
“书记，我认为不仅是安州，其实道南中部地区都存在这类问题，就是守旧意识太强！只会一味模仿！看到外地搞房地产赚钱了，咱就搞房地产；看到杭州搞互联网牛，咱就搞互联网；看到徽安省省会搞电动汽车对赌赚钱了，就不知道去哪引进了电动汽车生产上下游的线。总之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安州市委书记的脸色不太好，他强忍着怒意看了一眼王成。王成感觉到了，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回应。
“当然，这或许不是安州一个地方的问题，可能是很多地方的问题。思想上的守旧貌似是几千年的影响，已经在骨子里根深蒂固了。我们几千年的官本位思想只教我们学而优则仕，至于怎么当官？怎么当好官？貌似一直没有人提起！不少人痛恨贪官，却渴望成为贪官；部分人一边在手机里大骂贪官贪钱贪色，不是正义感作祟；而是因为那个贪官不是他。”
王成这一说完，孟书记笑了：“说得好！我们的市委大书记要好好听听这些话啊！这也算是谏言了啊！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去打击报复小王同志啊。”
安州市委书记干笑着说：“那怎么可能呢？哈哈…我虚心接受，一定虚心接受。”
孟书记随后把眼神又看向了王成，王成随后继续说：“很多例如安州这类市区，守旧问题还蔓延到基层的治理上，其他县区我不敢说，就说说道南县吧！”
“道南县算是安州人口第二多的县，人口近60万，gdp排第三，按理说应该算是一个较为开明的县城，可是呢…一言难尽…前段时间，我老家村里在县城当局长的某前辈来湖西县找我要工程，这真的让我啼笑皆非…这种人被查后，竟然在两任前县委书记的求情下，仅退赃而已，让这种人还活在外头蹦蹦哒哒到处找关系继续搞钱…”
王成说到这儿有点激动了。
孟书记却不让他停下，示意他继续说。
“一个县城，甚至只要是编制内的，就敢在单位合作餐厅签单！我当秘书那会有次回老家，城关镇的几个干部，在我发小的介绍下请我吃饭，直接去签单，中华烟、高档酒，随便拿…吃完饭大摇大摆签个字就跑路了…真的让人感觉非常气愤。我后来还买了点烟酒，变相把这顿饭钱还给他们了…吃喝惯了，还有心思上班吗？就如我前段时间处理的一件事，一个小小的乡镇，想要盖一间房子要送近五十条烟，这是怎么回事呢？这种事道南县没有嘛？我认为是有的。”
安州市委书记脸色发白。
孟书记很严肃地说：“我的市委书记啊！这些问题该解决了吧？这么多问题你们为什么不及时介入？”
“孟书记，这些事我真的不清楚，我只知道道南县前两任县委书记都转到市人大搞副主任了，提了副厅级就准备退休了。不清楚还有这些事。”
私底下，这位市委书记已经快要把牙咬碎了，他发誓回去就把那个什么前任局长整“死”。
孟书记叹了一口气：“这些我就不管了，我只等着看结果，涉及到省纪委管辖权的案子，就提前和我说，我来协调。我只想告诉你，时我不待，像安州这种普通地市，如果还不转型，还不改变思想，就等着到时候经受磨练吧！”
…
回到房间，孟书记秘书也刚回来，今晚他们俩一个房间。
“王书记，这两天谢谢您啊，我第一次当秘书，年纪也那么大，确实没什么经验，有的时候节奏比年轻人慢，搞得头大…”孟书记秘书很谦虚地说。
“没事儿，我当年也和你一样，也是这样过来的。熟能生巧嘛，没有必要去担心什么，把本职工作用心做好就成。”
俩人沉默了一会，随后孟书记秘书看着正在玩手机的王成说：“王书记，您在首长面前这么敢说，您不怕得罪人嘛？”
王成笑了笑：“啥得罪不得罪的？说这就有点扯远了，这些领导也就在这任职的时候，因为是父母官，可能对我会有看法，过段时间调走了后，所谓的看法也就没有了！”
“我从小经历了很多事儿，我知道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你不做、我不做，大家都不做，那这个社会就会越来越糟糕，到时候，就会波及每一个人！谁都逃不掉的，七八百万公务员真的能独善其身？不可能的！既然有些人为了生活也好、性格使然也好，不愿意站出来，那我就站出来！我是个农民的儿子，我感谢党、感谢组织、感谢这么多领导给我机会，我不是在唱高调哈！我一直认为如此。”
孟书记秘书靠在床头，一脸沉浸地听着王成讲这些。
“王书记，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您手底下的人都这么服您了，因为您真的做到了一名合格干部的应有要求！我在省里这么多年，看到的更多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到更多的是摆架子搞对立！以前我觉得这些领导好威风啊，在饭局里一坐，其他人都捧臭脚。现在才发现，您这样的领导干部才叫“威风”，这种威风是来自心底的钦佩。”
王成笑了笑，没说话，然后低着头看着手机。
孟书记秘书从酒店房间吧台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来递给王成，随后又把另一瓶开了，猛灌了一口。
“王书记，以前你当秘书那会，我还觉得叶书记选一名这么年轻的秘书真的是欠考虑；直到我自己当了秘书后才发现，这真的不容易，我已经上了十多二十年的班了，尚且无法适应，你那会刚毕业就能迅速适应，真的不容易。越来越钦佩你了…”
王成陪着回应了几句。
秘书工作，难做也不难做，难做是因为要经常高度紧绷；不难做是因为工作的内容说到底还不是太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