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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马,备车。”
徐苦说着将那日脚夫帮丢下的短匕攥在手中,用麻布遮了脸。
“徐苦……”魏红鸾喊住他,想嘱咐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眼中满是担忧。
徐苦心里一暖。
“丞相应该微低些头,切莫言笑。这土涂得浅,终究无法埋没姿容的。”
转身,混入了人群之中。
魏红鸾看着那不算高大的背影,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耳听得胡小刀喃喃道。
“这苦哥儿,真与以往不同了。”
城墙豁口只有那么宽,终究被拥挤的流民堵住。
张大户的开道马队有十几骑,被挤在靠右一侧。
任凭怎么甩鞭驱赶,也再难寸进。
“无能!废物!天亮前过不了金水湾,看老爷怎么整治尔等。”
张旺见状,只好把气撒在自家小厮身上。
可喊着喊着,就感觉所背蒲包上传来一股大力,接着就是后背一凉,酥麻温热。
伸手去摸,入目满手是血。慌张再摸,将插在硕大蒲包上的短匕取下。
尖端入肉半寸,只算小伤。可蒲包里装的粮食,有八成顺口子淌到了地上。
足有两斗之多。
不知人群中谁喊了句有粮,红了眼的流民纷纷聚来,将马匹挤得险些受惊。
什么大户,什么鞭子,粮才是命。
噗!噗!声响次第传来,又有几名小厮被割了蒲包。
人群越挤越密实,昏暗中根本看不清出手之人。
借守备兵卒火把的光,看清短匕样式的张旺一声怒吼。
“脚夫帮,陈盛洪,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便在此时,没人注意到的左侧,两驾马车冲出草棚,顺着缝隙驰入了夜色之中。
丢了口粮,张旺眼前本就金星乱撞。
忽又听得后面的小轿边一阵惊叫,还夹杂着女眷哭声。
弃马跑到跟前,就见自家老爷的侧颈被五寸铜针刺了半透。
死不瞑目。
……
“奴家,谢苦哥儿大恩。”
楚州城外十五里的洼地中,秋娘对刚刚返回的徐苦行了跪礼,膝盖溅起的泥水打湿了额发。
泪水决堤,秋娘嚎啕大哭。似要把这些年委屈与憋闷一朝倾尽。
徐苦伸手去扶,但被胡小刀拦住。
“苦哥儿,这一拜你受得。今后,我胡小刀这条命就是你的。”
语气诚恳而坚决。
其实,徐苦的心里有一丝惭愧。
他徐苦不是慈悲之人,杀张大户也不单纯为秋娘报仇。
说到底,官媒婚配也许能拴得住人,却不见得拴得了心。
逃难之路凶险莫测,魏红鸾和苏慕的身份也要严格保密。
胡小刀他信得过。可秋娘,便只好加把火,所幸成了。
聪明如魏红鸾,显然晓得徐苦为何如此安排,也不作声。
只将手伸进菜筐,在短刀旁的一个锦囊之上,摸了又摸。
“少扯淡,你这命给大峦留着就行了。”徐苦甩开胡小刀潮湿的手掌。
“刀子,你可愿脱了这狱卒衣,做大峦一兵丁。”
胡小刀挠挠头道:“想是想,去年还报了名。可伍长瞧不起咱,也不收啊。”
徐苦将早上魏红鸾给的小口袋取出。
见她不反对,反而目露希冀。便从里面取出一两银递给胡小刀。
“那你就是大峦兵丁了,这一两是这月的饷。文书以后再补。”
“啊?苦哥儿,这就开饷啦?咱伍长这么大方的吗?”胡小刀一脸懵圈。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伍长的巴掌再大,也就遮尺宽的天。”徐苦循循善诱。
“难不成咱直接投了都伯?”
胡小刀越想越有可能,他听过最大的就是都伯,不然哪来一两银。
可徐苦的话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都伯算个卵。咱们投的是丞相。”
“打今儿起,你胡小刀就是大峦丞相的带刀侍卫,从九品。”
徐苦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