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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子在小厨房取晚膳，却被翠莲姑姑拦了下来。
“殿下昨晚当真是又都用完了，夜里没闹肚子，也未曾积食难消？”
“没有，今儿个早上的点心也是全进了肚子，一个没留，连着两日皆如此。”
翠莲姑姑还是不放心，决定亲自回禀如妃，还特意选在了夜深人静，主仆二人可说说体己话的当口。
原是想让主子引起些重视，怕不是小主子故意暴饮暴食折腾自己，好叫当母亲的心疼。
如妃却是淡然，“他是懂事，知道讨我欢心。今儿个还回我往后都自个儿用膳，不必我费心这样也好，我若哪日突然就不在了，他也能”
翠莲姑姑原是在太后宫里当差的，一日，太后突然就命她专伺如妃的饮食，一切用度都从太后宫中拨。
彼时的如妃还只是个四品美人，怀孕已五月有余。
明面上没说什么事，可私下，宫里都在传如美人是遭了暗算，幸亏腹中的皇子命硬，大小都保住了。
翠莲姑姑是个明白人，一猜就知道定是有人在吃食上做了手脚，太后和皇上未必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只是无法说破，更不得拿人。
但保住如美人腹中的孩子，势在必行。皇后之位空悬，只有太后出面才最合适，这才有了她接手专伺的事。
等到四皇子萧沐晨平安出生，已是初冬时分，翠莲姑姑顺理成章的就留在了如美人身边照顾皇子。
母凭子贵，加上皇帝存了些愧疚之心，这也是翠莲姑姑赶巧来太后宫中回话时，听到太后与圣上的对话，猜详出了一二。
但不管如何，如美人确实是在次年开春之际，被圣上直接就晋了妃位，成了真正的一宫之主。
翠莲姑姑则正式成为了朝阳宫的掌事姑姑，留在了如妃身边，小厨房的事，她从不敢假以人手。
萧沐晨是她一手喂大的，虽不是每日近身服侍，但也是日日关怀备至。
“这些时日您待殿下如何，和宫上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大伙儿都清楚。虽说您是为了殿下好，可未免也过于急躁了，您到底是在怕什么，又或是担心什么。要真不行，大可找了太后娘娘说说，有她伸手庇护，总是好的。”
“不可，你也别去替我说道，说多了，原先你与太后的那点主仆情分也怕散尽的早。也不是什么大事，沐晨既已入学，就不能再如从前般依赖于人，早一日独立，也好早一日知事。”
翠莲姑姑心里清楚，如妃不是不信她，只是她与太后的这层关系，让如妃始终对她有所保留。
换了别的一宫之主，早就把她利用到了极致，偏偏如妃这性子，不争不抢的，也得不来圣上的关切。
这边的主仆二人只是平静对话，另一头可就热闹了。
浴房里的萧沐晨和小柳子，此刻皆是气势汹汹不肯相让的样子。
“万一躺着睡迷糊了，没人在边上伺候着怎么行，您还小，身子都没长开，这浴桶这般大。要不，就换之前的小浴盆，那您自个儿洗着，我就在屋外候着，等您喊。”
“不行，我都和母妃说好了，我要早日成为男子汉，男子汉怎么还能用小儿的浴盆，男子汉当然要自行其事。”
眼见两个人都是屏着气，大眼瞪小眼的，梁苏砚在边上瞧着更着急。
水要是凉了，这澡还怎么洗，他赶紧飘过去，在萧沐晨耳边小小声交代了几句。
小柳子好似听到了些细细碎碎的声音，以为只是自己气得耳鸣，压根儿没当回事，只管和自家小主子继续僵持。
“算了算了，那这样好了，你也不用去屋外，就在帘子后头呆着。我若有事就喊你，左右不差这三五步的距离，你可不许偷看。”
小柳子也是服了，你是主子没错，可你又不是大姑娘，有啥好偷看的。真要偷看，他就该去尔容的屋头蹲着。
想起尔容，小柳子莫名躁的慌，脸也不自觉红了起来，可转念一想，就自己这身子，马上又垂下了头。
“好啦，我又不是嫌弃你，我得快些洗，也好早些放你下去歇息。”
小柳子也不再硬争，给萧沐晨挂好了换洗衣物就要掀帘，“对了殿下，您要的裹布我给您找来了，和寝衣挂在一处。”
萧沐晨应了一声，小柳子就退了出去，但并未走远，只是在帘布后等着小主子召唤。
梁苏砚一手牵着萧沐晨，一手试了试水温，再用边上摆着的小盆，从桶里舀了水给萧沐晨和自己冲洗身子，最后才泡进了浴桶。
得亏是接走了好几盆水，不然就依他们两个人的重量，坐进浴桶水肯定就要往外浪费不少。
因为小柳子就在帘外呆着，萧沐晨和梁苏砚两人在浴房里都不敢大声说话，只能贴着耳朵非常小声的交流，或者直接就用手示笔划。
萧沐晨抬手举高高，指了指屏风架子上的裹布，“砚哥哥，一会儿洗完了我就带小柳子出去，你赶紧裹上，千万不要着凉了。”
梁苏砚点了点头，他就是想着外袍如果不能换，起码里头的内穿衣物要洗下。没衣服，找块布先裹裹也行，等自己的里衣洗了晒干再换上。
这里的人看不到他随身穿着的衣服，肯定不会闹出乌龙事件。
在让萧沐晨帮他准备裹布前，梁苏砚已经把这事的前因后果都和小朋友讲清楚了。
萧沐晨还很懊恼自己是个小孩，连件衣服都没法给梁苏砚腾出来，失落的样子倒叫梁苏砚心疼不矣，哄了好一会儿。
他看着萧沐晨和小柳子交待，要厚的软的大的好看的，也不管小柳子的疑惑，坚持着就说要。
现在想想，梁苏砚还是忍不住感动，已经好久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了。
见小朋友的手还抬着，梁苏砚正想给人复位，却见咯吱窝隐隐有些小红点，下意识以为是过敏了，赶紧查看。
他用手按了按，摸了摸，倒惹得萧沐晨一阵咯咯笑。
梁苏砚赶紧伸手捂住对方的小嘴，生怕惊动了帘后的小柳子，“轻点声，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