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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语带笑意的说出了这一句“是你”,登时就让陶君兰觉得似乎刘氏早就预料到了自己要来一般。当下眉头便是不由自主的微拢了起来。更是下意识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刘氏面上的笑意更甚。唇角似乎都要裂到了耳根子后头去,她“桀桀”笑道:“陶氏,你不是素来聪明过人?不是素来玲珑剔透?你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刘氏如今的身子虚弱,说了这么长一段话,登时便是止不住的喘气起来,额上也是冒出虚汗来。仿佛就这么几句话,却是费劲了她的全部力气。
不过即便是如此吃力了,刘氏的心情还是很好,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只是那笑容在刘氏的脸上,却是显得格外渗人就是了。
可不是渗人么?刘氏如今满面暗黄,双目也是没多少神采,脸皮更是因为太瘦都几乎有些松弛,再这么灿然的笑着,倒像是个只蒙着一层皮的骷髅。
陶君兰皱眉挪开目光,只盯着帐子上绣的一朵蔷薇看。那样粉嫩娇艳的颜色,如今却是越发衬托得这个屋子里死气沉沉。
“这么说来,你也是知道你的病情了。”陶君兰淡淡开口,语气却是出乎她自己意料之外的平静。末了甚至她还笑了笑:“我方才还想着如何跟你说此事儿,如今看来也是不必再浪费唇舌了。”
说完这话,她便是准备往外走了——既然刘氏已经知晓了,她又何必再继续待下去?就算不怕被染上瘟疫,也要顾虑一下自己看着闹心不闹心罢?
说实话,她是真怕自己再待下去,一个不小心倒是会忍不住打刘氏了。别看她语气平静,可是这会子心里却是有一团怒火在烧的。
刘氏那话她的确是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正因为想明白了,所以才更加愤怒。
刘氏笑出声来,听着像是心情十分舒畅:“陶氏,这一次你是在劫难逃了!”
陶君兰蓦然住了脚,回转过头去,幽幽反问一句:“李邺到底是欠了你什么了?你竟是要这样害他?”她也不提自己了,她心里明白得很,自从刘氏的儿子去了之后,刘氏是一直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的。
刘氏想也不想便是冷笑一声:“他是不欠我什么,他还欠我欠得少了吗?他毁了我姻缘不说,还处处瞧不上我,不将我当妻子看,还害死了我儿子!他该死!”
陶君兰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毁了你姻缘?你们之间的婚事是皇上亲口定下,他如何又有选择的余地了?他瞧不上你?为何瞧不上你?他那般和气的人都会对你如此,你怎的不想想到底是为什么?你又何曾将他当做过是你丈夫?你因了他不能说话,不能给你荣耀你便是瞧不上他,怎的翻到了最后还埋怨起他来?!还有,难道你儿子不是他的儿子?若非你自己用了药,那孩子如何又会夭折?”
刘氏厉声斥道:“狡辩!他若是将我当妻子看,为何不肯一早告诉我他根本不是哑巴?为什么还要装模做样?他若将我当妻子,如何会偏宠你?难道我不曾给他纳妾不成?他为何偏偏还要高调的接了你入府?!你当我真不知道,你们在宫中时候便是相好了!你当我真不知道,他留着我不过是为了给你占位置!我是用了药,可是若他在意我一些,替我寻了名医调养,又叫人好好照顾我儿子,他如何会夭折!他满心满眼里,不过只有你肚子里那个野种罢了!”
刘氏可谓是口不择言了。
陶君兰也动了真火,一阵见血道:“你当你是凤凰不成,若他一直是能说话的,凭着你的身份,如何又能做王妃?!而且,你们刚成亲那两年,我和他根本连面也没见过!是你自己一手将他推开的!就算如此,他难道有亏待你了?他依旧让你做你的端王妃!依旧让你享有你该享有的待遇!何曾亏待过你半点!那孩子就算有名医调养,可胎里带来的不足,难道又能好了?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刘氏,说句不好听的话,凭着你的身份,凭着你们败落的刘家,你又以为你能有什么好姻缘?”
什么叫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就是了。刘氏但凡知足一些,有自知之明一些,又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他就算偏爱我一些,可扪心自问,他却是没亏过你的。更从未在你没做错事儿的时候,宠妾灭妻!”陶君兰几乎是咆哮一般的说出这句话来。说真的,她是打心眼的替李邺觉得不平。她就不明白了,刘氏怎么能将这些话说得理直气壮的。
刘氏冷笑一声,“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嫁不出去了,非要给人做妾?若不是他横插一脚,如今我便是太子妃了!而且,怕是满世界里也只有你一人觉得他是个好的!他那样冷血无情的人,连自己儿子都可以不管不顾的人,支配下地狱!就他还想和太子争!我呸!”
刘氏猛烈的咳嗽起来,剧烈程度叫人怀疑她是不是还能缓得过气来。
陶君兰则是全然愣住了。她没想到刘氏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刘氏居然险些成了太子妃?
“不可能。”陶君兰下意识的出声否定了:“以皇后的性格来说,又怎么会给太子定一个家世不显的太子妃?而且,衡国公府是她的娘家,哪怕是为了提拔自己娘家,太子妃也只会出自她的娘家,出自衡国公府。”
所以,怎么想也不可能轮到刘氏。绝不可能。
最关键的是,太后当时根本就是反对刘氏做端王妃。而是皇帝定下了此事。关键是,皇后根本没拦着。若真皇后看中了刘氏,皇后岂会不拦着?就算不再给太子了,也不会让李邺得了去的。
这一点,陶君兰几乎可以肯定。所以,她觉得刘氏必然是弄错了。
再来就是后头那句话——她也没想到,李邺在刘氏心里的形象,竟是那样的。冷血无情?呵,李邺若是那样的人,她难道还看走眼了?虽说温和淡然的形象多少算是伪装,可他也绝不是什么冷血无情的人。
光是想想李邺替她做的那些事情,她便是无法将李邺和冷血无情这四个字挂上钩。
“是谁告诉你你能做太子妃的?”陶君兰冷静下来,微微挑眉徐徐问道:“还有,莫非你喜欢太子?还有,你又如何会染上瘟疫的?是因为采鸢吗?是皇后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刘氏缓过气儿来,只是还有些喘。不过看她的神色,却是明显的能感觉到她的兴奋和激动。
只是刘氏只是盯着陶君兰嘲讽的笑,却是不肯在说话了。
陶君兰心知肚明这是刘氏故意在卖关子吊胃口,当下也不以为意,只继续自言自语:“是了,你能做太子妃,必然是皇后透出的意思。若不是如此,你又怎么会恨李邺呢?不然,凭着你的能干和手段,若真和李邺蜜里调油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对太子来说,那可就威胁大了。她又怎么会让端王府发展起来呢?”
说到这里,陶君兰看了一眼刘氏,见刘氏神色微变,更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是知道自己该继续说下去:“至于染上瘟疫,想来不是采鸢也没别的可能了。你这里长年累月的连个陌生人影也见不着,就是刘家人也不来了,你又怎么会有机会染上瘟疫?至于计划是谁定的。想来也不是你的主意了。皇后想必对于废弃的弃子是从不怜惜的。她是不是叫人传话给你说,你横竖活着也是受罪,不如拉了我做垫背的?这样一来,你也算是报了仇,雪了恨是不是?你恨我,也恨李邺。我若死了,李邺必定伤心,虽说手段迂回了一些,不过你却是觉得很快意的,是不是?”
陶君兰说了这么一大堆话下来,早让刘氏面上那一点笑容消失殆尽了。
取而代之的全是若有所思。
刘氏的唇渐渐抿得紧了,手指紧紧的扣住了绣花的缎面被子,关节泛着不正常的白。
陶君兰微微一笑,插上最后一刀:“当初是谁蛊惑你用那药的?也是皇后罢?皇后提醒你,说让你在我之前怀孕,才能巩固地位。而且,也是皇后在一开始帮你找的太医调养身子保胎的罢?可是后来,那太医怎的就没告诉你,你的孩子根本活不了呢?相反的,又是谁提醒你,若不是李邺对你不上心,你的孩子就不会死的呢?你仔细想想,里头可都有皇后的影子?”
顿了顿,她又自嘲一笑:“是,我死了李邺是会伤心不假。可惜,你死了连个替你伤心的人都没有呢。皇后不会伤心,太子更不会伤心,就是你父母——怕也早忘了你这个女儿吧。他们更会埋怨你,好好的王妃不做,自己作死!”
事实上,刘家的人自从刘氏不再接济刘家之后,就已是埋怨丛生了。到了刘氏彻底被禁足之后,刘氏一族更是只当刘氏从未曾存在过一般。或许是自顾不暇,或许是根本不在意,反正刘氏一族的人,却是再没来看过刘氏了。倒是每逢年节的时候,就抢先派人来送节礼,借此来提醒端亲王府该给他们送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