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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陶君兰和李邺一起去给太后请安的路上碰见了顾惜。既然碰见了,自然不可能当做没看见。
顾惜笑着先开了口:“太子妃和太子也去给太后请安吗?倒是巧的很,我也是去太后那儿。”
李邺微微颔首,只礼貌的称呼了一声:“庄嫔娘娘。”因为差着辈分,所以纵然顾惜位份比他低,他还是要给几分脸面的。
陶君兰笑着应了一声:“正是要去太后那儿。的确是巧的很,既然是碰上了,咱们便是一路过去,正好太后瞧见了也高兴。”
陶君兰并不知道太后和顾惜之间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儿,所以她是真以为太后看见顾惜肯定高兴——当然,心里也是明白李邺多少有些尴尬。
事实上,若不是怕做得太明白反而让人多想,李邺这会子是真想找个借口避开顾惜的。他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只是这样的情况,他怎么也该回避的。且不提以前的事儿,只说本身男女大防这个,他就该主动回避。
陶君兰这样大大方方的开口邀了顾惜一起走,也是出于这种心思——与其躲躲闪闪的叫人猜测,不如大大方方的给众人看看。很多事情放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叫人注意的地方了。
再说了,这里到太后的德安宫,也没多远的路了。到时候,她和李邺给太后请了安就先告辞就行了,也不久待,想来太后也是能够理解不会怪罪的。
顾惜也是大方的答应了。
一路倒也相安无事,而李邺则是故意率先走在头里。按照规矩来说,他这样也是情理之中。而陶君兰则是和顾惜并肩而行。
“说起来,那日人多,我倒是也没机会好好恭喜太子妃你。”顾惜冲着陶君兰一笑,由衷道:“如今可算是熬出头了。想来太子妃如今日子过得也是极为舒心的。”
陶君兰听着顾惜这话,心里总觉得有些怪,一时却也想不明白哪里怪,便是只浅浅一笑:“也不过是运气罢了。说起来,也算是舒心罢。”
这话不过是客套客套。
可是落在顾惜的耳朵里,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顾惜咬咬唇低下头掩饰住面上的神色,仍是笑着继续道:“说起来,我还有件事儿想问问太子妃你呢。”
陶君兰已是看见了德安宫的大门,当即便是随口一应:“哦?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凡我知道,自然也会尽力替庄嫔娘娘您解答的。”
她本以为不过是寻常事情。或是和她没什么关系的事儿,顾惜想问问她的意见罢了。可没想到顾惜一开口便是让她整个人都是惊住了。
因为顾惜问的是:“太子妃不觉得宜妃很有问题吗?说起来,宜妃和皇后关系颇近,而且九皇子出生的时候也有些不对劲。我瞧着太子妃似乎拿捏住了宜妃什么把柄似的,却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猜的一样?”
陶君兰只觉得自己眉头都是重重一跳。她是真没想到庄嫔会冷不丁的问出这么一句来。她几乎下意识得觉得顾惜是什么都知道了。
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就着刚才惊讶的神色,故意开口讶然道:“庄嫔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九皇子出生的时间怎么不对劲了?宜妃和皇后关系好,难道不是因为宜妃投诚的缘故么?”
顾惜紧紧盯着陶君兰的脸看了半晌,最后却是到底没追问下去,只是浅浅一笑:“大约是我疑神疑鬼了罢,本也是胡乱猜的。做不得准,既然不是,那我也就放心了。”
陶君兰听顾惜说得轻描淡写,便是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言道:“既然不是,那庄嫔娘娘这话却是不要再提了。让人知道了也不好,万一生出误会不妥不说,让别人觉得庄嫔娘娘喜欢嚼舌根,那就更不好了。”
陶君兰这话甚至有几分肃穆的味道。而在顾惜眼里就变成了教导和训斥,她低下头去,低声的诺诺道:“是我错了。”
这幅样子,倒是让人再怀疑不起来别的什么。只觉得顾惜不过是随口问问——因而陶君兰心里虽说惊吓,却也没往心里去。只想着回头寻个借口提醒宜妃才好。
本也没什么事儿了。只是在进屋子的时候,顾惜却是不知在想什么,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都是往前跌去。她下意识的抓了一把,陶君兰也就被带得一个趔趄,可关键是她还没过门槛,当下也是绊在了门槛上。
两人都是一声惊呼。
李邺下意识的便是转身一捞——正好抓住了顾惜的胳膊。不过很快他又放开了,一把扶住陶君兰,而顾惜虽说没真摔到了,可是却是狼狈非常。
陶君兰惊魂未定的平静了一下心跳,然后皱起了眉头来——方才李邺做得太明显了。若不是顾惜借着那一扶的力顿了顿,被身旁丫头拉了一把,只怕是真要摔一跤。
李邺放手得太快,怎么也解释不过去。
顾惜果然委屈的看了一眼李邺,随后却是又惨然一笑,脸色苍白的冲着李邺道谢:“多谢太子。”
陶君兰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顾惜不感谢还好,这么一说,就越发让人觉得李邺不厚道了。虽说李邺放手是为了扶她,可毕竟还是有点儿自私了。
李邺也是反应过来,略微歉然的看了一眼顾惜,淡淡道:“却是我放手太快了。只是看着太子妃要摔倒了,便是没顾上太多。”
李邺竟然这样坦率的承认了。陶君兰看了李邺一眼,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也是冲着顾惜歉然一笑:“庄嫔娘娘没事罢?”
顾惜点点头:“没事儿,就是吓了一大跳。”
因是进屋时候的事儿,所以太后也是听见了动静,待到见了众人便是问了一句:“刚才怎么了?”
陶君兰便是将事情说了一遍,却是没提李邺放手的事儿,只说有惊无险,两人只说吓了一跳。
太后皱了皱眉;“好好的怎么被门槛绊住了?这般不小心?”
听太后颇有些责备的意思,顾惜便是忙道:“是我不小心,连累了太子妃。还多亏了太子扶了一把,这才没摔着。”
太后的目光在顾惜面上停留片刻,末了道:“原是这样。既是这样,就将那门槛锯了罢。拴儿如今常来,别绊了他。张嬷嬷你记住了,别忘了。”
张嬷嬷忙应了。
太后这一出唱的众人都是一头雾水。随后,太后有看向顾惜身边跟着的宫人,淡淡道:“连自己主子都扶不住,要来何用?去,一人在外头领五鞭子。”
这下顾惜彻底惊住,不安求情到:“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太后——”
“宫人本就是服侍主子的。连主子都服侍不好,不如不要。不管是你不小心,还是怎么的,总之让你遇险,就是他们的责任。拉下去打!”太后的语气很坚决,不容反驳。
陶君兰心思一转,便是也上前道:“的确该是如此,否则以后一个个都不尽心服侍,那像是什么话?太后吃过的盐比咱们吃过的米还多,自然是对的。”
所说并不明白太后这般大张旗鼓的是为了什么,不过她觉得太后总是没错的。所以便是下意识的附和了。
太后点点头,又责备顾惜:“你却总是心软,这才纵得她们没了规矩。”
顾惜咬着唇没说话,却是扫了一眼陶君兰身后的碧蕉春卉等人。
不等太后发话,李邺倒是率先出声了:“你们服侍太子妃不力,也跟着一并受罚。”
碧蕉在看见顾惜看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这顿鞭子少不了了。当下也不辩解,直接便是拉着春卉认了错,又谢过太后的惩罚,这才出去主动领赏了。
碧蕉她们如此干脆,倒是叫顾惜再说不出话来了。而陶君兰则是有些心疼——不过却也清楚这事儿没法子再挽回,她总不能这会子又开口,那成了什么了?再说了,这是李邺开的口,她不能让李邺失去了威信。
眼下受罚是阻止不了了,不过回头悄悄的补偿一二却也是做得到的。
太后指着陶君兰笑着赞了一句:“虽说你的人服侍得也不算太好,不过好歹都还懂规矩,也知道自己错了。还算可以教导。”
太后夸赞人可不容易,陶君兰觉得这又是意外之喜了,忙向太后道谢。
顾惜却是只觉得更加难堪。毕竟夸了陶君兰的人,却不夸她的人,这不是摆明了说她不会调教人?说她不如陶君兰?
陶君兰到了这个时候,也是感觉到了太后今儿似乎有些隐隐针对顾惜的意思,当即便是心里有些纳闷。仔细琢磨了半晌,却是什么也没琢磨出来,只心里更加的糊涂了。
而坐了没多久,没等陶君兰和李邺提出告退的话,倒是太后开了口,却是对顾惜说的;“时辰不早了,你差不多也该回去准备服侍皇帝了,我这里就不留你了。只让太子妃和太子陪我说话就行。”
顾惜这下是真难堪了。太后这是明白不过的下了逐客令了,算是很不给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