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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55章 神龙乍现-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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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肠倒好,只是这也怪不得我们。”日哭鬼面上闪过一丝狠色,冷声道:“就算把涪陵城掘地三尺,亦要将那个船家找出来,看看是什么人胆敢如此暗算我。”他这番言语倒也不是虚言恐吓,涪陵城离擒天堡不足百里,布有重兵,城内各方面的势力亦均是唯擒天堡马首是瞻,别说是找个人,就算真要掘地三尺只怕连官府也不敢多行过问。

小弦正在为那画舫中的人揪心,却忽见一道人影从旁边一条船上凌空高高跃起,落至那画舫上。离得远了,看不清他的形貌,只见穿了一身蓝色长衫,手中却是操着一支随手抓来的木桨,看他样子却是要用这支平常的木桨拦住小船的冲撞。

那小船速疾劲急,又是挟着顺流的冲力撞来,力道何止千钧,一般人皆唯恐走避不及,何曾想竟有人敢做此力挽狂澜之举?小弦看到蓝衣人犯险一博,又是吃惊又是佩服,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那人,看他能做出如何惊人的举动。

也不见他沉腰坐马,稳成立桩,却是用两脚勾在船舷的栏杆上,整个身体几乎已与江面平行,手中的木桨便往那迎面撞来的小船一抵……

原来那画舫比小船要高了数尺,若是人在画舫上,势必难以阻止小船拦腰撞来,所以那人才倒挂在栏杆上,以便正对着撞来的小船。战略上虽是正确,但若是他这一桨不能拦挡住小船的来势,只怕自己的身体首先便要被挤成肉浆……

看到蓝衣人如此冒险,岸边此起彼伏响起一片惊叫声。小弦只觉得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眼前似是已看到一片血肉横飞的惨况,几乎要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谁知他手中木桨就这般往前一送,小船猛然一顿,竟就被他如中流砥柱般硬生生止住了去势。小弦方松了一口气,却听得一声炸响遥遥传来,却是那蓝衣人手中的木桨经不起这般大力的冲击,断做两截,小船复又朝他与那画舫撞去……

小弦心中骤然一紧,又被小船遮住了视线,只道他必无幸理。却突见小船船头蓦然一抬,整只船跃离水面腾空而起,便若船身下有只看不见的大手托着一般,从画舫的上空飞了过去,斜斜落在江中,激溅起高达丈余的水花……

一切的变化均在刹那之间,就像是变戏法般令人不可思议。小弦大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江面飞扬而落的水花,然后方听得一声清越的长啸和着岸边围观人群的如雷掌声传至耳中。待得水花落下,那蓝衣人已掠往岸边,人在半空中犹抱拳对周围一揖答礼。江风凛冽,吹得他一身衣袂飘飘,宛若仙人,瞬间消失不见。

那一刻,小弦只突觉得一股热血蓦然涌入心头,一丝一毫地回味着那人惊险万状却又履险若夷的过程,恨不能以身代之。但觉平生所遇,唯此不畏艰险救民于难方可称为英雄!惜不能识,怅望堤岸上,只有百姓群情沸腾,交头接耳,哪还有那人的影子……

日哭鬼往那蓝衣人消失的方向一抱拳,暗谢他仗义出手之恩。良久方悻悻放下手,嘿然叹道:“此人不知是何来历,真想不到小小涪陵城中竟也有如此高手。”

小弦亦是一声不合年龄的长叹:“这也是武功么?我还以为是魔法呢。那小船怎么能飞起来呢?”

“这当然是武功!”日哭鬼喃喃道:“刚柔相济,移花接木。能在刹那间将万钧之力引至身侧,自己却不伤分毫,这不但是武功,而且是天下一等一的武功。”他眼力高明,刚才瞅得真切,那蓝衣人先以桨抵住小船的锐力,桨断后立刻拍出双掌,借力使力将小船的前撞之力化为上冲,一举将面前大祸消于无形。其力道之巧,身手之捷,化力之妙,应变之速无一不是难得一见,实是天下少有的高手,却不明白如何会出现在这涪陵城中?日哭鬼再联想到那船家竟敢在擒天堡的地头下手暗害自己,疑点颇多,心中一震,这高手莫非也是为了擒天堡而来么?但他这般显露形迹,又分明与常理不符,一时沉吟不语。

小弦心绪渐平,对日哭鬼问道:“这人的武功比起你如何?”

日哭鬼思索一下,老老实实答道:“我虽不知小船撞去的劲道如何,但见那人在桨断的一刹立刻化刚为柔,以巧智胜拙力,单是这份应变能力就已是我远远不及了。”言罢又是一声叹息,回想那蓝衣人的身手,暗咐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便是龙判官亲临,怕也不过如此了。

日哭鬼行事向来不愿张扬,这一次本不打算在涪陵城停留,以免多生枝节。但如今坐船已毁,再望见小弦与自己都是一身湿透,势必要在涪陵城逗留,也可顺便查查那船家与这高手的来历,当下对小弦道:“你不是想进城中逛逛么?我们这就去买些衣服换上,再去酒楼大吃一顿可好?”

小弦却是听到日哭鬼对那蓝衣人的武功都颇为推崇,心中更是对那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几近崇拜。他虽从父亲那里学过些功夫,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武功练到高明处可以厉害至斯。他年纪尚小,对正邪观念不强,心想若是那龙堡主也能教自己这般神奇的武功,虽不会拜他为父,但拜他为师却也不错。此刻倒是想早些见到擒天堡主,听日哭鬼如此说,犹豫了一下:“我倒不是很饿。这里全是山地,想来城也不会有多大。”

日哭鬼道:“你莫要小看这涪陵城,不但是我擒天堡的重镇,而且其中藏龙卧虎亦有不少高手,待我带你一一见识一下。”

小弦眼珠一转,心中一动,虽说高手都是神龙乍现见首不见尾,但若是有缘或许在城中能碰到那个蓝衣人也说不定,这才勉强点点头。

日哭鬼哪知小弦心中转的念头,见他一脸愕色,还道是惊悸未消,也不放在心上,抱着他径直往涪陵城中走去。

日哭鬼身上的银两俱都丢在船上,好在擒天堡在城中安排有许多接应处,当下他带着小弦在涪陵城中循着堡中人留下的暗记左走右转,找到一家宅院中。

那宅院青砖红瓦,门前两只石狮,气派颇大,想是涪陵城中的大户,大红色的气死风灯上写着大大的一个“鲁”字。日哭鬼平日行事霸道惯了,也不着人通报,看门的家丁只觉得两眼一花,便被日哭鬼施展身法带着小弦直闯进去。一群气急败坏的家丁手持棍棒跟在后面大呼小叫不休,惹得小弦哈哈大笑。

刚至院中,一个高大壮实就若一尊铁塔般的黄衣大汉拦住去,手持一把青色长剑,脸上却比那剑的颜色尚要青几分,用一口川话暴喝道:“格老子,什么人竟敢擅闯鲁宅?”

日哭鬼蓦然停下脚步:“叫鲁子洋出来见我。”他这一停身不要紧,身后紧跟的一群家丁连忙驻足,后面的一时刹不住,登时将前面几个家丁撞得人仰马翻。

原来这家宅院的主人名叫鲁子洋,明里身份是涪陵城中的大户,暗中却是擒天堡的四位香主之一,负责涪陵城一带的事务,此宅亦是擒天堡在涪陵城中的分舵。

那黄衣汉子姓费,单名一个源字,因他使一把青铜打造的宝剑,碧若深潭,人送外号便叫做“碧渊剑”,名虽风雅,人却委实与风雅不沾边,刚刚正与一帮兄弟赌钱,正输得昏天昏地间忽听得堂内一片喧哗,只道是有人闹事,便将输了钱的一腔怒气发了出来。听日哭鬼直呼香主的名字,大怒道:“你这老鬼活得不耐烦了么?鲁员外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

这些年来,日哭鬼平日甚少出擒天堡,只有堡中位居高位的寥寥数人认得他,因此费源认不得他倒也并不稀奇。他平日以鬼自居,听对方骂自己“老鬼”却也不生气,淡淡道:“我早就活得不耐烦了,你可有什么好方法帮我么?”

费源闻言一呆,他身为擒天堡在涪陵城分舵中仅次于鲁子洋的高手,也算见过几分世面,一见日哭鬼形貌独特,虽是一身湿衣,却毫无狼狈之态,气势慑人,不但直呼香主的名字,口气更是大得无以复加,倒也不敢贸然造次,呵呵赔笑道:“在下‘碧渊剑’费源,请问阁下怎么称呼?找鲁员外有何贵干?”他不明对方底细,自不能泄露鲁子洋的身份,便以员外相称。

小弦却是知道日哭鬼的厉害,见费源出口不逊,颇担心他惹祸上身,笑嘻嘻地拱手一揖:“费兄请了,大家都是自家人,可别伤了和气。”他虽没出过几次门,却天性不怕生,学着大人的样子施礼,倒也有模有样。

费源被这一声“费兄”叫得心头火起,斥道:“你这小鬼乱嚼,谁和你是自家人?”

小弦仍是一脸笑意:“现在或许不是,过几天怕就是了。”他这倒也不是逛语,若真是能被龙判官收为徒弟,自然亦是擒天堡的人了。

费源冷哼一声:“你这个小鬼休要耍滑头,信不信我把你割了下酒吃……”

话音未落,一个浑厚的声音乍然响起,震得小弦两耳嗡嗡作响:“原来是哭兄大驾光临,鲁某有失远迎,尚请恕罪。”只见一个三十多岁商贾模样的人从内堂中大步走出,对日哭鬼一揖到地,自然便是擒天堡下的四大香主之一的鲁子洋。

日哭鬼微微点头,漠然一笑:“鲁香主不必多礼,我只是过涪陵城,顺便做个不速之客,叨扰一下。”擒天堡内等级森严,号令极严,日哭鬼在擒天堡内虽无职位,但位列于擒天六鬼之首,说起来可算是仅次于龙判官与师爷宁徊风的擒天堡第三号人物。是以鲁子洋虽然身为香主,对他亦是恭谨有礼。

鲁子洋大笑:“哭兄客气了,你可是我请都请不来的贵客。”一瞪费源:“还不快快赔罪。”

费源听到鲁子洋称这个“老鬼”哭兄,再一印证相貌,如何不知来人是谁!日哭鬼一向喜怒无常,是擒天堡有名极难惹的人物。想到自己刚才语气大大不恭,若是惹得这个魔头记恨可不是一件说笑的事情,赶忙收起碧渊剑,连声赔不是,只觉得背上一片沁凉,出了一身的冷汗。

日哭鬼倒是没有把费源放在心上,嘱咐小弦道:“你先在这等我一会,我与鲁香主商量些事情,一会就出来。”当下和鲁子洋步入内堂中。家丁亦是一哄而散,院中只留下小弦与费源。

费源换上一副笑脸,对小弦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可是哭老大的公子么?”日哭鬼在擒天堡中身份隐秘,谁也不知他姓什名谁,都以哭老大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