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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千灵伞险些滑落，阿银张口结舌，大惊失色。
他原本的打算是和月西沉聊聊天，以便缓解月西沉对雷雨天的恐惧。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月西沉竟然有着如此悲惨的过去。
他这样，岂不是在挖他师尊的伤口吗？！
“师尊，我……我……”一时间，阿银就像变成了结巴，连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即便没有听到阿银的解释，可月西沉已经懂了阿银的意思。
“不要紧，为师的过去是已然发生的既定事实，无法更改，也并非你的错，你不必在意。”
不不不，我很在意的好吗！
阿银想向月西沉道歉，可到嘴边的“对不起”三个字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月西沉已经说了叫他别在意，他若是非要道歉反而显得他矫情。
“其实为师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惨……当时李寅正要对我下手，不过还好，一名路过想要避雨的散修察觉到茅草屋里散发出的邪气，于是冲进来救了我……”
月西沉平静地讲述着，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抚养了自己多年的李寅原来是个魔修，当初捡他回去正是看中了他体内的灵根与真气。
“那名散修也认为我资质好，是个修仙的材料，若就这么埋没了实在是可惜，于是将我带到了凌云山。”
月西沉当时只有九岁，是通过万灵阶测试的年纪最小的人。
可即便月西沉资质好，刚入凌云山时也并没有受到重视，甚至像个多余的异类——
就和现在的阿银一样。
那时的凌云山很讲究门第出身，弟子中有不少名门望族之后，反倒是像月西沉这样毫无背影的人占少数，一般而言这种普通弟子也只能做外门弟子。
但由于月西沉资质好，于是破格入了内门。
然而在入内门后，月西沉反而被孤立，再加上月西沉一直不肯开口说话，凌云山上上下下都认为月西沉是个哑巴。
“大概有五年吧……我在凌云山上不曾说过一句话，别人都不记得我的名字，而是叫我小哑巴。”
小哑巴？！
阿银目瞪口呆。
他的师尊可是大乘期修为，是凌云山掌教，仙盟盟主……然而当年居然被叫成小哑巴？！
阿银简直难以置信，要知道，他还以为只有他这种来历不明还是半妖的人才会备受嘲讽呢！
原来……师尊以前也和我一样……
阿银知道自己听了月西沉惨痛的过去后应该感到遗憾和同情才对，然而此时此刻，他对月西沉的感情却是心疼再加上那么一点点的窃喜。
喜的是月西沉看似遥不可及，实际上却与他有着不可思议的共同点。
“现在我终于知道师尊害怕雷雨天的原因了。”
“……”听完阿银的话，月西沉薄唇紧抿，沉默片刻，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为师才不是害怕雷雨天呢，只是……”
只是一到雷雨天，他就会不自觉地回想起以前的事，明明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可那一晚发生的一幕幕就像一根刺，永远扎在了他的心底，拔不出来，早已烂进了肉里。
“嗯嗯，是我说错话了，师尊才不怕雷雨天呢！”阿银及时改口。
他觉得死鸭子嘴硬的月西沉实在是可爱极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也许月西沉真的不是害怕雷雨天，而是雷雨天会勾起月西沉最不好的那段回忆，所以才会影响月西沉的心神与真气。
“师尊你……害怕的不是雷雨天，而是害怕和人打交道吧？认为所有人都不可信……”
长睫毛轻扬，月西沉与阿银视线相交。
阿银明明长了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总被月西沉误以为还是个小孩子。
然而却是阿银，第一个看穿了他。
沉默良久，月西沉点点头。
“你说得对。”
之所以不开口和人说话，也是因为不想同任何人打交道，不想和任何人走得近。
因为一旦付出感情，被背叛的时候就会格外痛苦。
月西沉已经被狠狠地伤害过一次了，那种滋味，他不想再品尝第二次。
千言万语化作无声，月西沉缄口不语，两道清秀的黛眉微微地蹙着，仿佛用刀刻上去的，无法抚平。
阿银注视着月西沉，即便月西沉什么也没说，可心事重重的神情还是一目了然。
从前，阿银一直以为自己的师尊很冷漠，很高傲，很不可一世。
然而现在他明白了，是他错了，一直以来都是他误会了月西沉。
月西沉不是冷漠，也不是高傲，更不是不可一世。
月西沉只是害怕受到伤害。
因为不善言辞，所以很少说话，因为不擅交际，所以与人保持距离。
月西沉一直在用冷傲的外表武装自己，来保护那颗柔软炙热的心。
就像月西沉明明是为了他能继续留在凌云山才给他吃桃花糕的，还有月西沉送给他的石头剑其实是银月——
像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柔，这么多年来他又漏掉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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