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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语去过已有一多会儿, 牢门外的烛火较她来时更晦暗几分, 映射入牢房里微弱已极, 照到她走前留下的两只白瓷瓶上,干草层浅浅落了瓷瓶虚影。
悟平盯着那两只瓷瓶、倚着土墙,怔神半晌, 突而伸手取过右边瓷瓶, 下了木塞,倒出里间药丸,药丸共只三颗, 俱是白色不大不小的药粒, 他一齐吞服下去, 顺过喉咙咽入肚肠——悟平不管这十三香软筋散的解药苏语从何而来,他只无条件相信苏语, 相信苏语决计不会害他,因而没有半分犹豫。
诚如苏语所说, 悟平思忖道, 那姓李的孙子十有八九不会让他轻易离开这座大牢, 他不能没有丝毫准备防备。
便即服下药丸须臾, 悟平盘膝打坐, 运功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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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驾——!”
李光宗与家仆出了祁州大狱,家仆出示奉命带上的刺史印信, 命大狱管事与他二人备下两匹好马, 二人骑上马反向行去, 一路往东在城中纵马奔驰。
直奔驰过小半时辰,李光宗与家仆勒马降速、悠然驱行,渐而临近了座被约莫二丈余高的外墙包裹着的大院。
其时月儿高挂、天色已然尽黑,那外墙如何看得不甚清楚,只月光倾斜照射下,依稀得见那外墙粉成白色,墙顶似码了块块琉璃青筒滴水瓦、瓦面逝过牛乳般似练的月光,幽亮滑润,状貌却稳重庄严,甚是高门大户的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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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马蹄不重不轻得踩过,转眼自外墙起始到得李府门前,门前正中高挂了一块红木横匾,雕刻填满黑墨的“李邸”二字,苍劲有力。长横撇竖弯钩、一笔一划均是含而不露。
李光宗翻身下马,身后前去寻他的家仆忙也翻下马来,左手拉过他丢下的马辔,牵着两匹马并排行走,跟在他身后。
二人二马往门口走去,府门前分左右二队护卫的十余甲士见李光宗归来,齐刷刷把长戟往地上一撞,双腿跟着一并、挺身立正,下颌均同一时微微抬起——十余甲士高矮胖瘦相近,这一立正,仿若处在一条线上、不偏不倚。虽个个上下嘴唇紧呡、未说出半分如何恭敬的言语,可已然融于举止、显而易见。
…
李光宗站到自家府邸大门之前,大门以黑油漆之,他正待叩击门上的龟面铺首,却听“咂呀”一声轻响,宅门忽得大开,门后现出一高高精瘦的中年男子,模样瞧上去甚是精明强干。
“少爷,少爷你可回来了!”
中年男子瞧见李光宗,眼中顿大现过喜色,弯腰拱手,恭敬又甚和气,温声道,
“少爷回来得不迟、不迟,老爷正宴请京师来的那位大人。少爷如今既回来了,快随老奴去见见吧。”
“这是自然。”李光宗微笑道,“詹叔,你带我去好了。”
中年男子实是李宅上的总管家,看着李光宗由个小人儿长成如今这般少年,心中对这位小主人除去恭敬无差,又格外添了几分长者的慈爱。
李光宗对这位詹总管亦远比对其他家仆尊重亲近和善。他打记事起身边便有这位詹总管精心相护,不由对他情义深厚,时时称上句“詹叔”,已是格外高看了好些。
…
李光宗与詹总管一道走近宅里,詹总管总得落后半头,前时寻李光宗的家仆把两匹马交予了名守门的甲士,吩咐把马送回祁州大狱,便也跟着进了去。
三人穿过府内第一道外门,正对了面矗立中央的照壁,绕过照壁复穿过一道拱门,家仆在这第二道门处径往别地拐去,李光宗与詹总管顺向左边走上回廊,回廊曲绕弯折,二人又走过几段,经了不少鲜艳翠绿的植被,这才到了李天全天寒之时用于宴客的暖阁“慕友厅”。
“爹,孩儿回来了。”
李光宗走进慕友厅,步子刚跨进去,解下身上披覆的狐裘,暖阁中伺候的下人忙即将他手中狐裘接过。李光宗一眼望去,父亲确在暖阁之内宴有宾客。那宾客在父亲左首处就坐,是个陌生的壮年男人,身材高大、样貌周正,虽生得不甚魁梧可脸上轮廓棱角分明,眼角眉梢透出几分英武,神色气度大非他在这祁州城中寻常所见之人可比,想便是家仆所报、京城来的什么官了…确实值得几分特意让他一见。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与壮年男人挨近的中年男子朝李光宗招手,道,“爹让人寻你,久寻无果。去何处了?快过来,拜见林彦林大人。”那中年男子端坐席上,眉头微皱,言词似有些许不悦。他身相瞧之高瘦挺拔;面相观之威严赫赫,与李光宗六七分相似,便是李光宗的父亲,广宁道刺史李天全了。
“林大人,这就是犬子,李光宗。”李天全与李光宗说完,便即别过头与林彦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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