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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淑敏绕到院子后面,看到房檐下的水沟已经注满了水,浑浊的黄色泥水浸泡着屋基。顶头高处的水管哗啦啦直响,更是让这条本不宽敞的水沟超出负荷。水沟的出口处基本上已经被淤泥沙石堵住了。
她瞧见金波站在水沟里,虎背熊腰地抡起锄头,在下围处费力地一点一点地挖。雨水漫过他的膝盖,给他的行动带来阻力。金波瞧见刘淑敏,憨厚地一笑,大声地喊着:“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吧,雨太大了!”
“我帮你!”刘淑敏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加入他的队伍,用铲子将淤泥铲向一旁。一铲又一铲,很快边上堆成了一座小山。水沟慢慢被疏通了,沟里的水沿着山坡快速向下流淌,在石头坑洼处溅起小小的水花。
经过俩人齐力合作,沟里的淤泥终于清空了,金波又用铲子拍了拍后山的泥土,将它们拍结实,防止它们倒塌。刘淑敏想起有一棵树挡在半山腰的路上,必须将它挪开,否则车子不好进出。
此时,刘淑敏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头发成了一缕一缕的,耷拉在两鬓。来不及多想,随着金波又奔赴到半山腰。那颗梧桐树还在那里静静地躺着,孤零零被风吹雨打,奄奄一息。
大雨横扫肆虐了一遍马鸣山以后,收住它的步伐,悠悠地飘向了别处。半山腰上的雨停了,能见度变大,周围的景色越来越清晰,乍看上去有一种空山新雨后之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青草和泥土夹杂的腥味,近处地面上一片狼藉,泡沫、塑料袋、石头、树叶、枝桠应有尽有。
这棵梧桐树有碗口那么粗,金波使出浑身解数,拉住枝干向上抬。他抿着嘴,脸胀得通红,额头、脖子上的青筋亘出,梧桐树像是跟他开玩笑一般,纹丝不动。他“噗”地一下喘了口气,站起身,朝着刘淑敏笑:“他妈的,太重了!”
这次,刘淑敏跟他一起抬树枝,金波示意刘淑敏缓缓把梧桐树放到他的肩头,负重的金波佝偻着背,咬着牙,缓慢向旁边挪动。这时,杨明起冲了过来,他帮刘淑敏抬起尾部。三人合力将倒着的梧桐树弄到了路边。
刘淑敏关心地问:“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舒服么?快回去躺会儿,我跟金波就行了!”说完,她把杨明起往基地的方向推,杨明起说自己没事了。他拍拍自己的胸脯,自信满满地对淑敏眨着眼睛说:“你看我像有事人吗?我哪有那么脆弱?你跟金波都回去,把湿衣服换了,我去把道路清理一下。”
蜿蜒的山路上满是沙土沟壑,树叶泥浆。刘淑敏回到办公室换了一身衣服,白色t恤加上灰色运动裤,又赶过来加入到了杨明起的队伍。地面上依旧湿漉漉的,刘淑敏球鞋帮子上沾满了土黄色的泥土。
她感觉步履沉重,将鞋子两边在草地上蹭了蹭,鞋帮子上依然留下泥黄的痕迹。她顾不了那么多,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塑料袋,将地面上的垃圾捡到袋子里,又把一些干枯树枝丢到路边上去。
他俩就这样一直从半山腰一直捡到山脚,手里拎了满满两大袋子垃圾。刘老汉后来拉来一个拖板车,将这两袋垃圾拖去垃圾站等待回收和焚烧。
俩人这才放松下来,在上山的路上,俩人的手紧紧牵在一块,杨明起走得很缓慢,似乎格外珍惜这难得的二人时光。杨明起边走边笑,时不时看向刘淑敏,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刘淑敏不解地问:“像什么?”她黑亮的眼珠子左右转动,像是在提防杨明起突如其来的攻击。她懒得理明起这种把戏,拉住她的手,催促他快点回合作社,她还有别的工作要做。
杨明起像个孩子似的撒娇着:“我想你多陪陪我嘛,我难得来一次,你就不能放下你的工作,陪我十分钟。工作不急于这十分钟吧?咱们慢点走!”杨明起搂住刘淑敏的肩膀,让她靠得更紧了。
刘淑敏朝四下观望,生怕被别人看见,多么羞涩!她挣扎了一下,试图离杨明起远一点,说:“明起,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杨明起眉眼一抬,高声说:“有什么不好,你是我老婆,我怕什么,还不允许我牵着老婆的手了,这不犯法吧?”杨明起趁她不注意,在她的脸上啄了一口,羞得刘淑敏靠在他的怀里捂住了眼睛。
刘南风对杨明起的影响很大,让他觉着一定要勇敢去面对生活,不给人生留下任何遗憾。他停下脚步,面对着刘淑敏,扶住她的肩膀,深情地看着她的双眸,认真地说:“淑敏,我们结婚吧!我想要你真正做我的女人!”
刘淑敏愣了,杨明起的话让她猝不及防,她扭过头,面向山下,躲过明起的眼神。微风吹拂着她的长发,突然脑子里一片空白。泽宇村的房子清晰在目,烟囱炊烟寥寥,青蓝的烟雾升腾到空中,随风飘散。
俩人陷入到了一种无声的寂静中,隐隐听到远处鸡鸣狗叫,后山矿桶哐当哐当直响。刘淑敏只觉着耳朵边上像有只蜜蜂在嗡嗡嗡地叫着。他们俩的事业都刚起步,刘淑敏不想因为家庭的束缚,让她不能施展拳脚,她知道自己暂时还没能力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女人。
“咱们结婚了后,你仍然可以做你自己的事情,这应该没有相关性吧!”杨明起在得知刘淑敏的想法之后,突然有点生气。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彼此知根知底,谈了这么长时间,结婚应该水到渠成,他只想每晚能搂着她一起睡觉,慰藉每个寂寥的夜。
暂且不说跟他同龄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父亲杨国祥日日夜夜催,旁敲侧击地暗示让杨丽进他家的门。他烦透了这些无形的绑架,他就想正大光明地牵着她的手,做她的护花使者,省去别人的闲言碎语。
“明起,你是知道我的,我曾经跟你说过再等我两年,等我把马鸣山这边的事儿搞清楚了,咱们再结婚也不晚,是不是?!”刘淑敏毅然拒绝了他的提议。
山河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