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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多谢。”
七海建人接过来,仰起脖子喝了一口,又很快被别人体贴地把瓶子拿走,重新盖上瓶盖。
世界一片黑暗,周围是粘稠灼热的空气。灼前辈是怎样在这样的黑暗当中等待了几个月的呢?七海建人开始觉得困惑不解,对方在练习简易领域的时候和他自己差不多同龄,蒙着眼睛摸索清楚了高专的大部分区域,仿佛一个灵活的瞎子一样穿行在走廊上,随手一箭就能射中五条悟抛出去的、被夜蛾老师制作失败的咒骸。
在那些个身处黑暗的日子里,他会像是自己现在一样手足无措,想要移动都诸多不便,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在深渊前面,呼吸不畅又天旋地转吗?
是怪物吧,咒术师世家出身的家伙——不会动摇,不会恐惧,不会懈怠,又永远从容。怎么会有这种生物啊,和他们一样活在这个世上,现在还要帮他去收拾任务的烂摊子,到底是怎样的教育才能锻炼出这样的身体和灵魂。
想哭但哭不出来,想要干呕,像是无形的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压迫着吞咽反射的神经。
在伊地知的眼里,七海建人仍旧一动不动地坐着,脊背笔直,手指用力,手背上青筋虬结。
五条悟在的场灼的宿舍里躺尸一样睡觉,被子踢到一边,风扇对着自己呼呼地吹,他也连轴转了好几天,舟车劳顿又一直处在缺觉的状态。反转术式在精细操作的情况下可以代替一部分必要的睡眠,因此表面上并不会显示出疲倦,但至少目前为止,他还不太习惯这种强度的清醒。
房间角落的小冰箱里放着夏油杰带回来的冰淇淋和酸梅汤,手机甩到一边,里面是辅助监督的聊天记录,上面粗略地写着任务的后续明细。
夏油杰去冲了个澡,带着还没吹干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回廊,路上看见的场灼的房间门大敞着,本打算顺手施个方便关上门,结果第一眼就看见五条悟躺在地上。平日里口口声声说讨厌榻榻米,以后要把五条家全部换成床和瓷砖,结果现在却在传统和式的房间里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他提起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这位最强同学的心思,作为更加“常识人”的那一个,他说不定比五条悟本人看得还要清楚,只是一直以来他觉得这两个同学都不够成熟又年龄太小,所以总是选择作壁上观,甚至还偶尔会以此逗乐。
但现在大家根本没心力再去讨论这些了。五条悟的头发被风扇最高档位的风吹得上下左右翻飞,夏油杰抄起被子帮他勉强盖住一点点肚子,顺手想要帮他把翘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压下去,却在手指接触额头的那一刻,碰到了轻微的停顿。
指尖停在了半空当中,再也没办法向前。
……是无限。
“直到死之前会一直保持着无下限”,这句话是真的,悟是真的在认真执行这条宣言。
那个瞬间,他猛然感受到一阵悲哀,不是单独针对悟,而是直接针对整个咒术师群体。他们现在还是一字开头的年纪,就已经早早地站在了咒术师战斗力的顶端,而这个顶端的高峰上并不会带来快乐,而是冷风萧瑟孤高苍凉,是要影响一生的负担和诅咒。
灰原也是,更多无辜牺牲的人也是,咒术师的道路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尸山血海,据说京都高专的乐岩寺老头曾经有一整支乐队朋友,但现在也只剩下了他一个活到现在。
就因为人类。
就因为,愚昧所诞生的错误的信仰。就因为,对自然现象或者骚灵干涉产生了多余的解读,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去崇拜,用敬仰和畏惧将它喂养得日益肥大,变成了杀害灰原的凶手。
生时对于菅原道真的迫害和诬陷让他含着怨念赴死,死后却将形成的过咒怨灵奉为天满大自在天神,人类能从历史当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这种生物根本学不会任何教训。
在他们年龄尚小的时候,奥|姆|真|理|教在东京的地铁释放毒气导致大量无辜路人死亡,举国震惊;而现在,盘星教仍旧还顺遂自由地活在世上,那些无知之恶还堂而皇之毫无愧色地存活着,杀死了另一个并无任何错处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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