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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禅院直哉番外
直哉第一次知道茉莉的存在, 还是在某次聚会上，从禅院家几位长辈的聊天中得知的。
上了年纪退居一线的老人，在聚会时从来不缺话题。由禅院家封印的特级咒物, 从当地咒术师家族交易得来的咒具，与加茂的暗中交锋……他们曾为禅院的荣光而战, 随口聊起的辉煌往事, 对于刚被父亲引入聚会、作为继承人旁观学习的禅院直哉有着无比强烈的吸引力。
挺得笔直的脊背有些酸痛, 但直哉依旧保持着坐姿, 认真聆听着叔伯的交谈。然后他就听说了禅院分家小姐早年不顾父母之命、和毫无背景的平民私奔后搬到宫城乡下，如今混得穷困潦倒的“丑闻”。
“当年分家可是对他们的女儿给予厚望，娇养着一心想要联姻攀高枝，可后来却出了那样的大事……”
“他们不是一开始还花大力气去调查那个平民的家世吗？结果发现那个男人落魄很久了，祖上也是邪门得很, 不是失踪就是早逝。就像被诅咒缠上一样。”
“可惜女儿养得太倔，执意要跟着那种乡下穷教书的，连被除名也没回去乞求过一次……”
“马上就要做寡妇啦, 听说那个男人已经住了好久的院，也快不行了……”
“……”
上了年纪的族伯, 就算是在聊起与咒术无关的话题, 也避免不了批判者的姿态。直哉出神地听着, 心里不免同样对那个分家小姐产生“还有这么蠢的女人”的高高在上感。
被家族抛弃，这下连丈夫都病歪歪要死了，禅院家养出来的金丝雀，没了后盾就彻底完蛋了吧？
他有些没趣，行礼告退后便从蒲团上起身，打算去找父亲。长辈们停下交流，温和不失威严地又叮嘱几句。少年才退至门前, 就听到他们最后说到、关于“分家小姐”的结局。
“说起来，有生下孩子吗？”
“据说是个女儿，叫作‘茉莉’。”那位族伯用浑浊的嗓音念出这个名字。“这样肮脏的血脉，还好生的不是儿子……”
“……”
【茉莉】，听起来就很弱。
这样花一般柔和的名字，让直哉不由自主联想起他曾见过那些养在宅院、举止矜持的贵族小姐。
大概都没什么区别吧，都是细白的手腕，顺服的姿态，内敛妥帖的礼仪，无趣又乏味，一阵风就能吹折。
不过乡下那种环境，教养出来的可能会活泼一点？会是一只叫声清脆些的金丝雀吗？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漫不经心地一转而过，很快消隐无踪了。
……
有关分家小姐那些纷纷扬扬的传闻，直哉以为就这样结束，与禅院家往后毫无关系。
可他在那时并没有意料到，自己的父亲会接到那个女人的电话，在前往宫城探查后又为她的女儿改姓，此后更是将人接到宗家，全然不似他英明神武的父亲该做的举措。
难道是要用来培养，以后做联姻用的工具？
就那样狼狈的身世，贵族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当年的丑闻。就算是嫁出去，也只能做个侧室；还是说她的女儿足够漂亮，能给京都的贵族们做个藏在深宅里的禁/脔呢？
一切暧昧模糊的揣测，在亲眼所见禅院茉莉后就被他全部推翻。她看过来的目光太平静了，没有担忧，没有恐惧，哪怕抬头打量禅院家的整所庭院，也毫无对贵族世家该有的敬畏可言。
这样的冷静称得上狂妄，让深感被冒犯的直哉下意识就想……撕毁。
可惜现实证明，是他大意了。一个照面下来，被以下犯上撕毁踩在地上的，是他和身为嫡子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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