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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玉三年, 太上皇薨,大历朝□□皇帝入宗庙,画像与牌位高高在上, 独占最上一排中间的位置。
这一年, 继位的大历朝第二位皇帝十九岁,也正是后宫到了三年选秀的时节。可惜, 赶上了国丧,皇帝下谕这一年的选秀推后,三年后再举行。正好他可为太上皇守孝三年。
一晃三年过去,皇上已二十二岁, 因登基那年才刚十六岁,没有大肆选秀, 只是太上皇给指了几位适龄女子入太子府。是以这六年间, 皇上后宫无皇后,妃嫔也只有四位。
如今,三年孝期已满,皇上后宫凋零, 后位空虚,子嗣无只得一位公主。所以朝臣们甚至百姓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这一次的选秀上, 也算是大历朝不多的盛况。
可明明该是大操大办的事, 偏巧后宫既无皇后、也无太后,无人主持选秀之事。倒是太皇太后还在, 可她老人家年事已高, □□皇帝过世后没多久, 一直隐居在宫中修佛的老祖,太皇上皇后也没了,经此事后的太皇太后倒是接过老祖上皇后的衣钵, 也开始吃斋念佛,不问俗事了。
一时间,倘大的宫殿,在操持选秀之事上竟无一位可托。
皇上的意思,是要把这事托给看着他长大的大嬷嬷,也就是吕阿壮的母亲安桃。大嬷嬷是母后放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长大的嬷嬷,厉纯对她十分信任。
安桃听了皇上的意思,觉得此事不妥,她已不是当初事事考虑不周的小安桃了,如今的吕嬷嬷深谙宫中之道,是以,她想来想去,自觉不能独个接下这个差事。
此次宫中选秀是大事,没有个后宫长辈撑着也不像话。安桃为此事没少走心思,最终还真让她想到一人,曾经历府上的唐姨娘。
当然,唐姨娘现在不是姨娘了,她是公主的亲妈,是□□皇帝也曾要叫一声姨娘的厉家人。是厉家人自然就是皇室人,加上她的辈份,主持这个选秀倒也说得通。
安桃几年观察下来,这位太妃倒是从来不生事,听说这些年也只敢对公主报怨报怨,如今公主嫁了,她一人生活在偏僻的殿宇,安安分分地。
安桃向皇上举荐了太妃,厉纯这才想起宫中确实有这么一位,随即脑中闪过一道人影,是已出嫁的大历朝的第一位公主。叫什么来着,皇上不记得了。他随口一问:“这位太妃还有位公主吧,什么名来着?”
安桃:“佳晴公主。”
“不是,朕问她的名字。”
“雅,公主名厉雅。嫁给了翰林学士余大人家的嫡次子,余府上刚传来好消息,公主有身孕了。”安桃干脆把公主的一些近况都说与了圣上听。
皇上:“余洪洲家?朕记得他家除了这个正五品,没有其他祖荫。”
想着吕嬷嬷对此可能不甚了解,曲总管在一旁接话道:“皇上记得没错,正是这位正五品余洪洲大人。”
厉纯自言自语似的道:“怎么说也是皇室唯一的公主,与□□皇帝连着血脉亲情,竟是下嫁吗?”
厉纯记得当年他好像有意过问过公主的婚事,后来怎么就不了了之了?记忆有些模糊,一时想不起来当时的情形。
曲总管答:“是被贬了,公主嫁过去时,余家不是现在这境况。”
厉纯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今日提起太妃,他才想起这些往事,也只是问一嘴,然后他允了安桃所说,并令她协助太妃。
只是协助就没问题了,安桃想,只要不让她挑大梁就好。
太妃本来日子过得灰暗,唯一的女儿好不容易嫁了出去,让她看到一丝希望,不成想,公主夫家不争气,这些年竟是被贬到翰林学士的位置。而附马科举考试又是不中,一直没能走上仕途。
这还不算最坏的,偏生雅儿这个公主不得势,帮不了夫家,加之嫁过去多年未有身孕,日子过得妥实艰难,虽然雅儿不说,但太妃心里明白。
谁曾想,本以为就这样苟活一生的,却迎来了转机。皇上身边的大嬷嬷来禀,说是让她来主持宫中今年的选秀一事。
太妃本不敢信,在安桃的一再说明下,她才握住对方的手道:“吕嬷嬷,皇上真这么说了?”
安桃:“我还能骗您不成,您也不要妄自菲薄,您始终是宫中的大长辈。”
太妃心道,是啊,□□皇帝在时不拿她当什么,她也不敢冒头,但现在□□皇帝不在了,那位老祖宗也不在了,至于太皇太后,一心把自己关起来不问世事了。
太妃没想到,丈夫没了,儿子没了,被正室与正室的儿子一直欺压着的自己,还能有今天。
她虽偏隅一方,但宫中传言却也是知道的,譬如现在龙椅上那位,就有传不是厉家的种。现在看来,传言未必不可信,这不,她这不受□□皇帝待见的人,却受到了皇上的重用。
安桃走后,太妃一直念佛,最近真是好事不断,不仅她得了这个机会,雅儿更是怀上了孩子,真是双喜临门。太妃觉得,她的好日子是不是快要来了,这些年都过得那么晦暗,也该轮到她扬眉吐气了。
太妃一改往日之颓废,打起精神来应对选秀之事。
但安桃与太妃都忽略了一个事实,就是太妃虽在宫中生活多年,但她以前是从来都不被允许参加宫中活动的。
□□时期,宫中虽有皇后但跟没有一样,□□皇帝在位的时候,宫中甚少有活动,连家宴都几乎没有。是以,太妃对此并不熟悉。
安桃也拿捏不了标准,过了怕人说,露怯了更怕人说。吕阿壮见他母亲天天愁眉不展的,问明原因百般劝慰,皇上不会在意的,只要不出错就好。
但安桃不想只做到不出错,她想把差事办到出彩。吕阿壮见母亲如此执着,忽想到说:“太妃不行,但公主行啊。”
一句话点醒了安桃,是啊,公主当初出嫁前在宫中是有专门的嬷嬷讲了、教了三个月的礼仪与规矩的。那余大人府上,虽现在不行了,但以前可也是大门大户,公主去到那样的人家里当主母,眼界手段自然是比从外室直接进宫没见识的太妃强了。
安桃转天就请示了太妃,想着让公主进宫来主持大局。
太妃虽心有余但力不足,她也怕出错办砸了选秀大事,于是允了下来。
厉雅出嫁六年,只回宫过三回,见了母亲,两人自然是一番叙旧。太妃最关心的是她的身体,现在不比以前,她是双身子了。
厉雅刚被诊出有孕不足两月,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她还是那样的瘦。
“可算是怀上了,六年了,可真是不容易,娘都要放弃了以为你怀不上了。”太妃感叹道。
接着又问:“驸马高兴吗?”
厉雅眉心一皱,“有什么高不高兴的,算起来这是他第四个孩子了。”
太妃也是眉头一皱,雅儿一直无所出,又不是正头公主,宫中无人给她撑腰,那余家自然慢慢地就不拿她当回事了,府中夫人做主,陆续给驸马纳了两房妾侍。
两个妾侍都有生养,前头的一儿两女就是这么来的。
“你争气生个儿子,就是嫡长子,他焉有不高兴的。”
厉雅不欲说此事,余家人事复杂,刚嫁过去几年里,驸马对她还算不错,后来新人进府,慢慢地夫妻情淡,越行越远。
她抚了下还没显怀的肚子道:“母亲叫我进宫是有何事?”
太妃这才把宫中选秀要她主持的事说了,厉雅听后道:“您怎么能揽此事呢,多少世家眼睛都盯着今年的选秀呢,甚至有的人家三年里没嫁女儿就是等着今天一起送进来呢,您是不知这里水有多深,竞争有多激烈呢。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人,或被人当刀使。我看皇上身边那位大嬷嬷是明知这差事难办,才把你推了出来,她好进退得宜。”
“现在不是有你了吗,我不懂的你不是懂吗,看你刚说这一大段,可见你是知道这里水有多深的,总不会淹死。这差事咱们要是办好了,在皇上面前咱们就有了面子,以后你在余家腰板也能挺起来,再加上这个孩子,我看余家还敢拿你不当公主,说不定到时那两个妾侍都得给你滚蛋。”
厉雅轻轻地叹口气,她倒没想这么多,眼下差事摆在眼前,她不帮着母亲弄,只怕真会惹出什么事,也只能答应下来尽力而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为好。
厉雅在宫中住了下来,把所有流程与日子订好,甚至请了玄天阁的人算了吉日,务必保证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这一切前期准备工作做好,她知会吕嬷嬷要面见皇上。
吕嬷嬷很快就来了信儿,定好了时间面圣。本来厉雅是想带母亲一同去的,但见母亲这急功近利的性子,怕她面圣时说出不得体之言、做出不得体之举,便只一人同吕嬷嬷去了御前。
厉纯忙中偷闲抽出这么一点时间,本来不想见的,后宫之事要他一个在前朝忙碌的君主操心,他有些烦。可最后看在嬷嬷的面子上,他还是拿出了一点耐心,准了公主的请奏。
吕嬷嬷在前,公主略后,两人进到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