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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鼎鼎点点头,情绪显得有些低落。
白琦心情也不大好,两人便干巴巴坐在院子里,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夜里,两人才先后回过神来。
白琦像是想起什么,问道:“我见府中又重新张罗了起来,听人说,后天你们要成亲?”
宋鼎鼎知道白琦的意思,其实是想问,这次是裴名又强迫了她,还是她自愿的。
她不想裴名被误会,便解释了两句:“过去的便让它过去罢。这次,是我提的成亲。”
见宋鼎鼎想通了,白琦稍稍得到些心理安慰:“如此甚好。夜深了,我便先厚着脸皮,留宿你房中了。”
说是这样说,白琦并没有和她睡在一榻,而是在屋子里找了块干燥的地方,研究起了蛊虫。
白琦很少信任旁人,她不敢将宋鼎鼎的安危都寄托在他人身上,只能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好在她身体虽弱,却是个修仙之人,一夜不睡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鼎鼎见她摆了一地蛊盅,也来了兴趣,随手指着一只白色蛊盅问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白琦掀开白色蛊盅,蛊盅却还套着一只透明的冰琉璃罩子,罩中里伏着褐红色的小马蜂,通体鲜红透亮。
“这蛊虫名为万毒蜂,用千只蝎子、蜈蚣、白花蛇等剧毒之物炼成,体内毒性甚烈。被此蛊咬上一口就会精神麻痹,行动迟缓,而后在几个时辰内毒发身亡。”
说着,白琦一愣,似是想起了什么,将蛊盅推到了宋鼎鼎面前:“你先拿去,留在身边防身。”
宋鼎鼎见白琦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也没拒绝白琦的好意,只是她看着那透明罩子里的万毒蜂,微微有些发憷:“它不会飞出来咬我吧?”
白琦摆摆手,递上一只白玉瓶:“将瓶子里的粉末洒在身上,它就算飞出来,也会避着你。”
宋鼎鼎接过瓶子,按照白琦的意思,将粉末洒在身上,而后收起了白色蛊盅。
虽白琦绷紧神经,在屋子里守了一夜,这一夜却无事发生,据守在屋外的门人禀告,昨晚上连只苍蝇都没有,更别提陆母找来的鬼怪了。
但白琦也不敢放松警惕,她尝试着用玉简联系裴名和白洲,然而依旧联系不上他们。
翌日中午,有绣娘来送嫁衣,白琦谨慎的犹豫过后,还是没让绣娘进房,只是通过门人之手,将成亲用的凤冠霞帔都拿进了宋鼎鼎房中。
白琦忍不住抱怨道:“裴名怎么回事,婚期定得这般紧密就算了。明日就该成婚了,他却还不见踪影!”
宋鼎鼎没说话,她低着头在沉思。
前一次成亲时,裴名便也是如此失踪了许久,那次是他在筹备换心的事前准备。
这次,他主动提出婚前两日不见面,又与白洲一同失踪,大概是被裴渊那番说辞惹怒了,为防再生事端,将换心之事提前了。
若说往日对裴渊还有一两分的同情,觉得那点龌龊事,都是他的爹娘所为。
他也是不知情的受害者,身负重伤、九死一生亦是为了救九洲百姓,才被恶兽掏了心。
经过这两次后,那点同情心都被消磨了干净,只觉得裴渊徒有其表,愧对世人供奉,与他做尽恶事的爹娘并无二样。
如今裴渊只是将原本属于裴名的东西还给他罢了。
宋鼎鼎安抚道:“无妨。左右他明日会出现的。”
白琦还想说什么,可看见那凤冠霞帔,便又停住了嘴。倘若她此刻心情不好,那宋鼎鼎身为裴名的未婚妻,大抵情绪比她还要低落。
若此时,她不停抱怨裴名,怕是给宋鼎鼎本就低落的情绪雪上加霜。万一再让宋鼎鼎以为裴名不在乎她,那就有悖她的本意了。
这般想着,白琦将一肚子的怨气都咽了回去,她调整了一番情绪,拿起重新赶制的嫁衣:“这身嫁衣似乎比上次的更为华丽精制,看来裴名是用了心的,你穿上试试看?”
宋鼎鼎一直闷在屋子里也无聊,全当是打发时间,便遂了白琦的意,换上了绣娘送来的大红色喜服。
白琦也是闲得无趣,见宋鼎鼎穿上嫁衣后,又觉得她妆容太淡,发髻也与嫁衣不匹,亲自动手帮她梳洗打扮了一番。
折腾了一两个时辰,直到窗外升起夜色,白琦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上次见过宋鼎鼎穿嫁衣的模样,这次再看,依旧有些惊艳。
青丝如瀑绾上凤冠,翠凤口衔珠滴,缨络垂旒,红绸似火鲜艳,映得她肤若凝脂,如玉般无暇清透。
白琦来不及赞美一句,窗外传来一声哨响,那是门人与她约定好的暗号,若是吹响,便代表在宋鼎鼎住处周围,发现了鬼怪的踪迹。
她嘴角的笑容凝住,紧皱起眉:“阿鼎,你稍等片刻,不要出门走动,在此等着我回来。”
说罢,白琦便急匆匆走了出去。
宋鼎鼎回过神来,白琦已是走的远了。
她知道陆轻尘之死,对陆母打击不小,毕竟是从小捧在手掌心里娇生惯养大的亲儿子,即便陆轻尘犯了滔天的罪,陆母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包庇娇惯。
能受陆母之托,在雨泽兽眼皮子底下,钻空子进了神仙府,已是说明来人不简单。
宋鼎鼎走进卧房,坐在榻间,心中有些不安。
失神之间,寂静的房中突然传来‘叮咚’相撞的玉石之响,那是玉简的声音,她平日都将玉简随身携带,方才换上嫁衣,便将玉简随手放在了枕头下。
她掀起枕头,取出玉简,那头传来清泠微倦的嗓音:“鼎鼎……睡了吗?”
这是裴名的声音。
他的声线有些沙哑低沉,似乎很是疲惫。
“裴名?”宋鼎鼎攥紧了玉简,心中的急促不安仿佛有了着落,她小声问道:“你还好吗?”
听她小心翼翼的声音,他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他在做什么。
虽然是预想之中,但裴名一直极力规避,不愿让她看到自己阴暗残忍,满是戾气的一面。
他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算是作答。
裴渊死了,并不怎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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