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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方才。
他差一点就要再度失去她了。
这又与他有什么相关。
谢窈眉目冷然,别过头去,再无一言。
他掌心仍在流血,鲜血若断了线的珠子滴滴落在沙地里,蜿蜒如蛇。见谢窈无事,率先赶上来的十七十九长松一口气,见他掌心在滴血,又忙要替他包扎。
斛律骁摇首:“先送夫人回去。”
回到公府后,斛律骁在前厅里召来医工简单包扎掌心的伤口,舒缓了几下几被折断的胳膊,便动身回房。
谢窈已换了衣服,经医工检查除了几处擦伤并无大碍,此刻正躺在榻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帐顶盘旋缠绕的石榴缠枝纹。春芜正跪在榻边流着泪劝她用粥。
“窈窈还在伤心?”
他走过去,接过春芜手里的麦粥在榻边坐下,轻舀一勺递至唇边轻轻吹着,笑道:“再伤心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若是叫我们谢娘子的父亲知道了,难道就不会心疼?”
这动作他做的熟稔无比,仿佛这等侍奉人的温柔小意做过千次万次一样,看得春芜目瞪口呆。
榻上,谢窈眼睫微颤,又一滴玉珠儿滑下雪似的毫无血色的脸颊。
父亲怎么可能再心疼她。
她委身胡人,父亲必定对她失望透顶,此生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见她神情似有所动容,斛律骁将麦粥放下,柔声劝她:“虽说那玉玦的确是泰山大人之物,但窈窈有没有想过,也许泰山大人的用意并非是你想的那样要与你恩断义绝,而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叫你与南朝的一切都划清界限,好留在北方安生跟着孤。”
“乱世之中,人命危浅,朝不虑夕。他这样做才恰恰是为了你好。”
什么泰山大人,这胡人也忒自作多情,为了让女郎跟他竟连郎主都编排上了。春芜在后头听着实在是忍不住腹诽,被他目光一扫,又识趣地灰溜溜地退出房间去,顺带将房门合上。
斛律骁于是将人自榻上扶起,自身后侧揽着她,便欲去端那碗搁在床前小几上的麦粥。谢窈又挣扎着欲出他怀,咬唇气道:“这绝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将人束缚得死死的,他舀过一勺粥,再度递到她唇边。
谢窈并不肯饮,语气倏冷:“你是胡人,我是汉人,我父亲素来忠心朝廷,怎么可能叫我跟着你!”
她气性上来,挣扎间险些将他手中粥碗亦掀翻了,斛律骁垂眸睨着她面上娇艳万分的如火怒色,心间火气隐隐。
“窈窈似乎将胡汉之分看得很重。”
他放下粥碗,片刻之后说道。
“是,你的陆郎是汉人,所以即便他抛你弃你,负心薄幸,你也依旧对他念念不忘。我是胡人,所以你抗拒我。仿佛我的民族就是我的原罪。”
“你把胡汉之分看得比什么都重,难道在你眼里,只有汉人算是人,胡人就不是人了吗?”
他知这是她心结所在,是故想借此机会解开她的心结。不料谢窈冷冷一笑,反唇相讥:“大王和陆衡之,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