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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一袭箭袖玄青圆领袍, 玉冠玉带,衣饰华美。肩宽而腰窄。实是丰颐秀目、侧帽风流。
他身后还有数名随从,亦是执鞭飞马一路疾驰, 道旁百姓纷纷退避,场面颇为混乱。
高景瑜几年才回京述职一次, 二人并不相熟。斛律骁脸色冷沉:“太学门前,驰骋飞马,河间王殿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洒脱不羁。”
又吩咐随从道:“去把洛阳令叫出来,问他御道飞马还管不管了。”
太学建立之初, 太|祖为表对至圣先师的尊重,曾下令太学门前一缕不得骑马,违者降级罚俸。高景瑜从马背上跳下来, 眉眼带笑:“景瑜久在封地, 又失了父兄教导,不识京中规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魏王兄何必如此严苛。”
他算他哪门子的王兄。
斛律骁不理, 抱起昏迷过去的谢窈便欲登车。高景瑜略走近几步:“这就是我那位小嫂嫂吧, 怪道人家都说魏王兄为美人所惑,色令智昏, 连被捅了一刀也全然不在乎。小弟原本不信,魏王兄英明神武,怎会中了南朝的美人计。今日一见,果真花明雪艳, 令人见之难忘。”
嵇邵从太学后门追上来,恰听见这一句, 脚下一顿, 神情怔怔地匿在了人群里。斛律骁神色厌恶:“河间王贸然回京, 天街飞马,不是急着去见太后与陛下么?怎么,倒有空来本王面前耍嘴皮子?”
他撂下车帘,只命辂车启行。高景瑜立在原地,唇角含了丝玩味不恭的笑朝远去的马车喊:“那就多谢魏王兄提点了。”
二人分道离开。回到公府里,医师早早地在关雎院里待命了。把过脉息之后,医师战战兢兢地禀:“王妃只是受刺激过度,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那她为何还未醒?”斛律骁坐在榻边,握着谢窈的手问。
才进季秋,她的手又是触如冰雪的凉,原本已经康健的身子也因近来一连串的打击日渐衰弱下去,实是惹人担心。
医师战战惶惶的,吞声不敢言。斛律骁微有不耐:“那她的失忆之症究竟几时能好?吃了这么久的药也不见有效用,孤养你们何用!”
医师噗通跪在了地上:“启禀殿下,王妃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小人不敢窥探王妃心事,只能拟几个安神的方子。”
心病还须心药医……
他脸色沉下来,挥手命太医退下,望向帐中恬静沉睡的妻子,眸中又凝满深重的愁思。
他又何尝不想医治她的心病呢,今日,他本想把事情都告诉她,她却那般逃避抵触,又心心念念都是那陆衡之。一听见他、“看见”他便精神恍惚,叫他如何敢将陆衡之的死讯告诉她。
便是从前陆衡之刚死的时候,也没瞧她这样,整日陷在和他的甜蜜回忆里,要死要活。自失去记忆后,倒满心满念都是他了,可那个男人又何尝值得她这般!
斛律骁脸色黑沉,心间实则憋闷至极。
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她记得,他便告诉她,倘若再度忘记,他也就只好继续瞒下去,他从前认为告诉她才是好事,可如今却觉得,有些事,一辈子也想不起来才是好的。
嘱咐了春芜几句,他心事重重地从室中出来,荑英已经等在庭下了,快步上前,小声地禀了河间王入宣光殿一事。
他点点头以示知晓。荑英担忧地望了眼屋中,欲言又止,只问道:“河间王此次回来的有些蹊跷,是太后叫他回来的么?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属下……实是有些担心……”
斛律骁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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