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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拓在石洞附近转了一圈,并没有异动,岛上的风又冷又硬,吹着身上的单衣。
岛上没有大的野兽,倒是不用担心进到洞里伤害到无双。
现在只有他和她,手里没有可供差遣的随从,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他看着北方,眼睛闪过冰冷,随后步伐不停,沿着白日的那条路走去。他要去矿场,不能等,人不吃药怎么能生挨过风寒?况且无双本来就畏寒,病只会越拖越严重。
深夜的矿场,没有了白日的热闹。
龚拓潜伏在山坡上,耐心的等候观察,并不急躁。这是他多年军营生活造就的沉稳,遇事并不盲目。
果然,他的等待是值得的,下面有几个看守围着矿场巡视,打头的人手里牵着一条恶犬。
在这个岛上,一条狗比人的威胁大。狗的鼻子灵敏,说不定就会找到山洞。
想到这儿,龚拓有了想法。
等到那些看守走远,他从坡上下来。进这种矿场,比当年迁入北越军营容易许多。
可不同的是,军营中一般留有内应,并且提前绘有地形图,而这里可以说是走一步算一步。
龚拓经过矿场中央的时候,转身看见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那里面应该就是采矿石的地方。但是他现在不能进去查探,要找自己要的东西,随后赶紧回去。
唯一亮灯的地方是场边的一间屋子,里面是喝酒吆喝声。再后面,是一间较大的房子,没有一点儿光亮
他绕过屋子,摸进大房子。
突然,旁边走出一个人:“谁?”
来人的身形有些踉跄,提好衣服,看着几步外高大的身影。
龚拓脚步一顿,站在原地。
。
石洞。
无双再睡不着,守着这处山洞,心里一瞬的空荡。
如今的境遇像极了水神山时,明明危机的状况,偏得她身子就是不争气,染了风寒。她当时跟着兄姐,虽然不曾说出来,可她真的怕被丢下,一路上见过太多,丢掉孩子的、卖掉孩子的……
所以,她的性子因此变了许多,小心谨慎。乃至于后来,她到了韩家,轻易察觉克氏对她的不喜,起先是想留着她将来给大儿子做媳妇,后来为了韩承业读书,还是把她卖了。
没有家,漂泊无根的人,终究没法掌握自己。
现在又只剩下她自己,每当外面有一点儿动静,她都会强打精神,有害怕也有期待。
最终还是没抗住风寒,身子滑进草堆里。
眼睛闭上,便是一些没完没了的乱起八糟的梦境。先是母亲拉着她跑,告诉她不会丢下她,后来人就找不见了;兄姐站在远处呼唤她,她哭着去追,最后也是一场空……
她站在原地无处可去,孤零零的身影单薄。
忽然,好似有股温暖包裹上她的手,她惊喜而贪婪的抱住,再不松开,委屈的泪水从眼眶里流出。
“别丢下我……”
龚拓的手背润上泪滴,烫得手指一勾。他低头看,无双蜷着身子,双手紧攥着他的手,她的手心滚烫。
轻叹了口气,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将带回的毯子给无双搭在身上:“我怎么会丢下你?”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丢下谁?
他从身上取出一粒药丸,再次放到鼻前嗅了嗅,确认是伤寒药。是从那间大房里找出来的,他猜得没错,这处矿场背后有个主人,会时不时过来。
那房子是给主人准备的,里面东西齐全,还挺讲究。
药丸送到无双嘴边,可她好像知道是药,紧闭着嘴巴,像那次他去她房间,她也是如此。
又不能让她这么烧着,龚拓把药丸硬送进无双嘴里,指尖挑开她的齿关,然后试着她软软的小舌往外推,舌尖在他手指上抹上濡湿。
含含糊糊的,“苦,无双不吃……”
龚拓弯下腰,薄唇靠上她的耳边,哼了一声:“敢吐出来,舌头拔掉。”
很有用,她的骨子里还残留着对他的记忆,哪怕一句话,会下意识去照做。然后就是将药丸吃下。
“无双,”龚拓心里说不出的发闷,上次见她这样,他还是笑的,觉得可爱,可这次却是心疼,“你的顺从,其实是怕我?”
怎么会不是呢?他以前不去想罢了,总觉得房中这点儿小事儿不值当他费心思,左右两个人能得到快乐,身体彼此契合就行。
无双烧得浑身发软,后来身子被什么圈紧,整个人围绕在一片温暖中。她本能的循着过去,蜷缩着,脑袋蹭着找舒服的位置。
后面没有再做噩梦,身体渐渐舒缓,呼吸也通畅了起来。
醒来时,无双已经退了烧,发了一通汗,身子虚得很。
她试到了身上软软的绒毯,面前摆着干净的碗碟,还有一把小梳子。
蓦的,她撑着身子坐起,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一个声音,龚拓他没走。岛上只有一个地方有这些东西,矿场。
他昨夜趁她睡着离开,原是去了矿场,那么梦里被他逼着吃药也是真的。现在身体的轻快,和喉间残留的淡苦,证明了这一点儿。
正想着,龚拓从外面进来,抱着一些干柴,头发乱糟糟的,那件单袍也已脏得不成样子。是无双从来没有见过的龚拓,有些像槐花巷里,那些忙活起来不知道收拾自己的男人。
可是再看看自己,似乎也比他强不了多少,甚至更脏。连她自己都闻到身上的怪味儿,百馥香都压不住。
“还有一粒药,一会儿吃过东西,你服下。”龚拓走过去,掏出药丸,“你自己吃,就不会咬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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