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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冯易简站在月门之下,神情漠然地注视着冯尘,似乎想要看穿后者此刻的想法。
冯尘也不甘示弱,死死地盯着冯易简那略微凹陷下去的眼睛,同样一言不发。
场面顿时变得极度安静,就连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都在此刻凝固,哪怕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今日之事,前因后果我已经知晓。”
不知过了多久,冯易简终于开口,声音中也是透着一股无形的威严。
冯尘心里一沉。
果然,这是老子给儿子报仇来了。
然而,冯易简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始料未及。
“这件事错在冯昊,我已将他重重责罚,你兄妹二人不必惊慌,只管在府中安心住着便是。”
冯尘细细品味着冯易简的话,心里有些迷糊。
听这意思,冯易简是为了将他们留下,才特意赶回来的?
他这才注意到,之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冯昊,此刻却是噤若寒蝉地站在冯易简身旁。
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来报仇的。
而且仔细看去,冯昊脸上的青肿,明显是青里透红、红里透紫,伤势似乎比之前还加重了……
难不成,冯昊又被他爹扇了几巴掌?
想到这里,冯尘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这得多疼啊……
他在心里替冯昊哀悼一声,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
若真是如此,冯易简此举,倒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冯府了,不会因为这点变故就作罢。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还能为我们兄妹二人主持公道。”
冯尘淡淡开口,平静的语气中透着强硬,道:“不过,我已决意离开这里,若你还念及往日的一丝旧情,就不要阻拦。”
冯易简微微颌首,道:“你们要走,我自是不会强留。只是你们现在离开,又能去哪里?难道,你要带着冯曦去露宿街头不成?”
听到这话,冯尘不由得语塞。
是啊,离开这里,他们又能去哪儿?
早些年的时候,父亲为了科考读学,欠下了好多外债。而自从父母失踪后,原来的房子就被债主拿去抵债了。
如今这定县虽大,却已经早没有了属于他们的家。
他自己吃苦吃惯了,睡在大街上倒也无所谓,可是冯曦呢?总不能让她跟自己一起挨饿受冻。
看到冯尘陷入沉默,冯易简再度开口道:“不如这样,你们暂且留下,等你找到容身之处后,就可以自行离去。”
冯尘沉吟片刻,忽然抬起头来盯住冯易简,道:“你会如此好心?要是放在以往,你怕是巴不得我们离开冯府,从此彻底划清界限吧。”
冯易简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迟疑了一瞬,淡然说道:“你们毕竟是我的侄子侄女,当初也是我将你二人接来,若是你们突然流落街头,外面难免会传起风言风语,有损我冯家声誉。”
“说来说去,果然还是为了自己的小算盘。”
冯尘不由得冷笑一声,嘴角掀起讥讽:“你脸皮挺厚,这么不要脸的理由,居然也能说得如此坦然。”
“冯尘!你敢这么跟我爹说话,我揍死你!”冯昊顿时大怒,捏起拳头就要上前。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就被一只大手给抓了回去。
只见冯易简一手提着冯昊,遥遥盯着冯尘,面色深沉如水:“我言尽于此,你们暂且回去吧,不要试图私下逃走,以免自讨苦吃。”
言语之间,却是流露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威胁之意。
说罢,他就不再多看冯尘一眼,直接提着冯昊转身离去。
冯尘站在原地,直到看着冯易简彻底走远后,这才将眼中的冷意收起。
他悄然吐出一口长气,随后转身蹲下,对冯曦轻声说道:“小曦,我们先回屋去吧,今天恐怕走不成了。”
“嗯,我都听哥哥的。”冯曦乖巧点头。
两人当即沿原路返回,却见有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正在门口矗立等候,即使是那一身宽袍都遮不住他硬朗的身板。
看到冯尘二人回来,老人主动迎上前来,笑容和蔼可亲,他手里提着一个三层的竹木食盒,道:“担心你们饿着,老爷特意吩咐厨房热了这些饭菜,让我亲自送过来。”
冯尘点点头,伸手接过食盒,轻声道:“多谢海伯,您老费心了。”
海伯是冯府的管家,本名海伯鸿,一直都是冯易简的左膀右臂。这些年来,他将冯府上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为人又很亲善,所以大家都习惯叫他海伯。
在这冯府之中,四处都充满了恶意,唯有海伯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对他们的态度还算亲善。
在冯府的这几年,他们兄妹也多亏受到海伯的照拂,这才勉强得以度日。
所以,冯尘对这位老管家也是极为感激。
“不过是送些吃的,还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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