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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来的，才是最痛苦的。你是我的师兄，便让我这一回吧。
冥界枉死城千万年来收容枉死之魂，城中魂魄不得出城，是以在人间的传说中，此城可怖堪比炼狱。
可真的来了，也只觉得，不过如此。
秦怀章放下手中的半卷书册，看着窗外天空，轻叹。
人世间多传冥界如何凄厉可怖，想是活着的人，对死亡的恐惧，而真正来了，方才知晓，左右不过一个容身之处，阴阳二界，属实没有那么大的差别。
冥界无阳光，亦照样有照明光火；鬼魂不能取食阳间草木牲畜，亦可自行培育冥界食物。
唔，其实味道还不错的。
阳间的蝇营狗苟冥界不会多也不会少，恃强凌弱是生灵本性，怜贫惜弱亦然。
何处皆有知大义行大义者，亦何处皆有贪婪无度自私自利者。
何处不江湖？
他摇头笑自己庸人自扰，放下书卷，伸了个懒腰，施施然推门出去。
已是晚餐时候了呢。
秦九霄和静安丫头围在炉灶旁瞎鼓捣，秦怀章自知自身厨艺是如何的下不得厨房，也不多做要求，左右夫人今日出门不会埋怨娃娃们毁了厨房，左右······鬼魂饿一顿又不会再死一次。
他四季山庄大抵是和厨房有些八字不合，他堂堂一代大侠座下三名弟子，二弟子甄衍下一次厨房能把他自己给炖了，三弟子也就是亲儿子秦九霄下厨房能烧半间房子，唯一还能期待的，大概是那还在阳世的大弟子周子舒？
不过那小圣人被自己纵的十六年未曾下过一次厨，想来也是不用太期待的。
衍儿昨日带九霄和静安去南边的山头采药，回来之后三个小的就一头扎进了药房，再出来，非说弄到了好吃的，要大显身手，然后——夫人便说今日约了好友出游，还死活不带秦怀章一起去。
待到秦怀章也说想起了要与友人相约，便有甄衍与秦九霄两双濡湿晶亮的眼，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于是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罢了罢了，左右··…···鬼魂吃坏了肚子，又不会再死一次。
嗯，想来，还是夫人耳聪目明，下次要虚心求教，或者······干脆拜托夫人带他一道？秦怀章看着秦九霄和静安为了生个火，堪比花猫的脸蛋如是感叹。
也不知甄家小鬼何时过来。
大概又被哪只小女鬼拦了去？
谷妙妙教导有方，甄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学富五车知书达礼不说，于习武一道上天赋异禀，粗略瞄过一眼的招式随手便可使得，是以武艺精进非俗人可比，又随得爹娘一副好皮相，按说这般人物是颇为招人的，若是还在阳间，怕不是个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公子，就算下了冥界，依然被不知多少人惦记。
奈何这小鬼天生短了根名为情爱的筋，便是在这枉死城里，便有不知多少痴男怨女被其不通风月所伤。
秦九霄笑过，若爹爹真在二师兄八岁时带他上四季山庄，怕是山上山下的丫头们，都消停不得了。
秦怀章笑，说得好像有你师兄在，她们消停过似的。
秦九霄想了想，点点头，也没有。
说来，也不知师兄和二师兄，到底谁更遭人惦记一点。
二师兄虽不通情爱，但至少待人温和，断不会像师兄一般，冷人千里。
秦怀章笑，若是他们有一日相见了，可要好好比一比才是。
嗯，一个长辈，在这种事情上让晚辈“比一比”，秦怀章这师父当的也是没谁了。秦九霄皱着鼻子，可别比，爹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让师兄来这？你怕不是老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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