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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沉宥后背隐隐汗湿,那红点才算终于消失。
他倒没有直接瘫软,而是循着红点来源的方向,扫视着什么。
然而,他身旁冷不丁却冒出一道男声——
“司二少。”
洛克的演技,司音是亲身领略过的。
他冒充代驾的时候,看着实诚又老实;
绑架司音的时候,却表现得像黑帮大佬;
后来得知司音是老板娘,整个人又表现得谄媚至极。
显然他是个极圆滑的人。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和“看人下菜碟”这两项技能,他绝对是点的满满的。
面对司沉宥时,他甚至模仿起司沉宥的性格,脸上笑容恶劣到欠揍。
司沉宥拧着眉梢,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洛克微笑着,声音轻飘飘的:“晏先生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他对晏迟的称呼并不确定,这时显然是顺着司沉宥的叫法。
司沉宥难得神情冷肃,眯了眯眼:“什么话?”
洛克依旧微笑着,意味深长地吐出四个字——
“他非善类。”
司沉宥薄唇抿得紧。
看着洛克离开的背影,他尚未受伤的那只手,悄然攥紧。
司音在停车场等了会儿,才看到洛克过来。
他垂眸看着时间,对待司音的态度又恢复成谄媚恭敬:“boss还有几分钟就到。”
连溪跟在司音身旁,不知是不是离开了那群医护工作者的缘故,她整个人看上去放松了不少。
悄悄打量洛克一番,她又小心翼翼地看司音,声音压低:“音音嫁了个不得了的男人……”
她记忆混乱,好半天才想起来,之前司音到疗养院看她的时候,身边便有一位男人充当着布景板的。
那男人刻意降低了存在感,连溪当时精神又错乱,自然没有过多注意。
这时回想,记忆也很混乱。
司音看着她绞尽脑汁回想的模样,突然冒出一句:“您后悔嫁给司无垢吗?”
这话太过直白。
连溪目光有一瞬的失神。
捏着司音的手,也不自觉收紧。
这周边没有监视她的人。
连溪看向司音。
她的眼神,饱含着深沉的母爱。
她说:“二十年前,你爸爸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她的目光有些飘远,声音也显得飘渺:“在那件事之前,我原本拥有足够幸福的家庭……”
连溪并未再多说当年的事。
她只是握着司音的手,慈祥温和地,与她讲道理:“音音,妈妈的道理,或许你现在并不认可,但却是我大半辈子,最真实的感受。”
“小时候,我幻想的爱情,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绝对忠贞,是一对一的至死不渝。”
“就像故事里写的,一生只爱一个人,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那时候,我厌恶我的母亲。她嫁了好几任丈夫,继承了好几笔遗产。她对爱情,不忠贞,不虔诚。”
“可时过境迁,我发现,人的观念是会变的。”
“我依旧相信美好爱情,可经历这些年的婚姻生活,走过这大半辈子。我发现——”
“伟大的,不是爱情,是天长地久本身。唯美动人的,也不是爱情,是长久的陪伴。”
司音比连溪高些,垂眸看着她。
她看到那张保养极佳的脸上,依旧能看出皮肤的松弛,眼角的细纹。
那是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她所领悟的道理,也融合了岁月精华。
司音只静默无声地听着,并未加以评判。
却未料到,连溪突然将话头转到她身上,几乎是一针见血地,冒出一句:“你想离婚?”
司音一惊。
她突然发现,母亲真的是世界最神奇的生物。
曾经司音不顾反对,义无反顾要嫁晏迟的时候。
她的生母夏玉凌眼光毒辣地指出,她会后悔。
现如今,连溪与晏迟一句话也没说过。
她只是看着司音,听她随口问了句话,竟然就能看出,她要与晏迟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