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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头曾经仔细打听过屠竹的下落。自然知道这伤兵安置处里,并没有他。
毕竟因为要找屠竹,小梅里里外外地都走遍了。
甚至于生还的那些人,他也挨个认过,并且询问过他们,有没有见到屠竹可都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只有一个小兵道“当时北原人来的太快,我们只顾冲上去砍杀,谁也分不清谁,我只记得当时我回头看了眼,屠参军是跟姚校尉一块儿杀敌后来就没看见了。”
唯一的一点线索,就是这个。
至于那姚校尉,也并不在生还者之中。
既然这样,那屠竹自然更是凶多吉少。
小乖这会儿汪汪叫个不停,斧头只得跟着小乖进内。
狗子转来转去,竟是来到了安置处的后院,却见有几个妇人正在那里洗衣。
小乖跑到其中一个壮实的妇人身边,嗅了嗅,叫了几声。
那女人正将一桶热水兑在盆内,放下木桶,诧异问道“哪里来的小狗。”
这会儿斧头跑来,把小乖抱了去,可小乖兀自向着她叫。
斧头便多了个心眼,问道“姐姐,你是夏州本地人吗”
“什么姐姐,我都是大婶了,”那妇人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嘴甜。”
斧头便问“那您有没有见过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也带着一只狗的”
妇人摇摇头“这倒没有,是你的朋友”
斧头有点失望,看了看小乖,疑惑的很,便随口又问道“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大概二十左右,生得很白净好看,口音有点南边的军爷”
妇人听他说什么“二十左右白净好看”,本来正觉着好笑,听到最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不自在。
她低头拍打那些带血的衣袍,一边说“我、我没见过。”
斧头早看出她的神情闪烁,才要追问,心头转念,便只答应了声,带了小乖先离开了。
而斧头出门后,胖妇人左右瞧瞧,便急忙出了后院门,沿街向后走。
她风风火火走的很快,过了两条街,到了一处偏僻巷落,走到一处门首,用力拍拍门。
门打开,里头问道“什么事”
胖妇人赶紧将门推开走了进内。
此时,就在拐角处,斧头抱着小乖闪了出来,小乖很躁动,要叫,又给斧头捂住嘴,一人一狗来到那院门前,隔着院墙只听里头道“一个小孩子,打听、南边口音”
另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道“为、为什么要打听”
胖妇人道“我也不晓得,只听人家说那孩子是定北城来的,好像还是薛督军身边的人。所以赶着来告诉你们。”
正在此刻,只听有个声音道“老爹,出了什么事”
斧头一听这个声音,心头巨震,来不及躲藏了,上前把门踹开。
冲到里头,果真看到门口处,屠竹头上裹着白布,脸上还有两道伤痕,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显然受伤不轻。
“竹子”斧头大叫,怀中的小乖也跳下来,跑到屠竹身旁,汪汪乱叫,显得十分喜悦。
屠竹瞪着斧头,似乎有点不认识他了,可却又觉着这少年、乃至那条狗,竟是那么熟悉。
旁边的胖妇人跟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却都面如土色。
斧头不由分说,把屠竹带回了兵备司。
小甘看见他,连日来的委屈跟恐惧,都化成了一场嚎啕大哭。
只是屠竹似乎是伤到了头,竟不太认识她似的。
梅湘生就命人传问那姚老汉,问他是怎么回事。
姚老汉流着泪说了原委。原来他的儿子也在夏州军中,正是之前的那个姚校尉,冻土大战后死伤无数,夏州的百姓们也赶去救援。回到夏州后,有的送到兵备司,有的暂且留在自己家中照看
姚老汉担心自己的儿子,可是到处都找不到。正绝望之时,一个邻舍叫他认人,说是他们接回来的一名伤者,身上带着他们儿子姚校尉的荷包,只是脸跟头都受了伤,看不出真容。
姚老汉正绝望中,赶紧跑去,看荷包确实是儿子的那是姚校尉之母亲自给缝制的,上面还绣着名字。
于是认定那是自己的儿子,急忙接了回家。
谁知不出两日,便知道认错了人,正想把人送回,屠竹醒来,竟是完全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二老此刻已经知道,自己的儿子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他们年事已高,只有一个儿子,如今希望再度成了泡影,如何能接受。
于是仗着屠竹失了记忆,索性就把他留在家里,权当是自己的儿子了。
小梅原本很生气,可听了姚老汉说完这么一番话,他哪里还能下手重罚。于是只教导了几句,便放他回去了。
此刻俞星臣将夏州的情形简略告知,他本来不想多提屠竹的病情,免得杨仪心烦。
可是看杨仪如此,俞星臣便道“奇怪的很,他忘了自己是谁,甚至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认得小甘他们正不知如何是好呢。”
杨仪叹道“这多半是伤到了头了。”
这头疾最为厉害,若无内伤就罢了,万一伤的厉害,或者有淤血之类,那就大为棘手。
薛放本来讨厌俞星臣竟然把屠竹的病情也说给杨仪,这不是诚心要给她添麻烦么。
正欲开口,却给初十四拉了拉衣袖。
杨仪喃喃道“只怕以她们之力,处置这种情形,力不能及不如叫人将竹子送回来,或许我可以看看”
俞星臣却摇头道“我看不必了,你现在的情形,如何能给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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