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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一尧心情有点复杂，下意识往露台走，还没两步就跟察觉到他靠近的裴以钦眼对上了视线。
对方看上去有点愧疚的样子。
裴以钦转回视线继续弄手里的多肉，缓声道：“我冷静下来后又想了想，然后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她说是她主动来找你的，抱歉，我不该冲动地火气上头就冤枉你。
“昨晚上……谢谢你帮我遮掩。”
裴以钦大概真的一晚没睡，声音微微喑哑，在有些凉意的清晨，让贺一尧有微妙的动容。
他走到落地的玻璃推拉门边，蹲下身，看着一手扶着多肉一手往花盆里添土的裴以钦，抿了抿唇，不无委屈，“我都说了我没告你的状，你不信我。”
裴以钦看了眼贺一尧，对方乖乖蹲着，还穿着白色的薄绒睡衣，看上去就像一团子软乎乎的云朵，但又暖洋洋的，果然更像棉花糖。
他转开视线，将白色的小石子铺到最上面，“我昨天气懵了，抱歉。”
火气上来他尽量去忍，不想跟贺一尧动手，就这身板哪儿经得起折腾，他走到露台上也是想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但……还是没忍住踹了脚架子撒火，一堆花盆噼里啪啦碎一地他确实没想到。
虽然裴以钦没具体说，但贺一尧听明白了。
他看着架子上摆好的多肉，觉得花盆挺眼熟，他眼神亮了亮，伸手揉了揉裴以钦带着潮气的头发，笑道：“知错能改就好，就有救。”
裴以钦把最后一个花盆摆在架子上，有点噎得慌，“手拿开，我手上全是土别让我上手，还有把你这个语气收收，我又不是幼稚园小朋友。”
贺一尧没忍住笑，倒是乖乖收回了手，这绝对是不好意思了吧。
他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去这茬，非常有兴趣地问道：“裴少爷，大晚上的你上哪儿找的同款花盆？”
裴以钦站起身，清了下嗓子，“这你就不用管了。”
贺一尧去拿扫帚，回来后裴以钦接了过去，对方明显没打算让他插手，他就靠在了门边，“以钦……”
裴以钦打断贺一尧的话，指了下花架旁边的两个大些的宽口花盆，语速快了不少，“花盆掉地上的时候碰掉了很多叶子，能做叶插的我给捡出来了，应该能活。”
行吧，贺一尧也不追着问了，无非是各种让人去找，对方不想说大概是觉得这么为一个不、重、要的人折腾大半个晚上有点……不好说出口。
呵，傲娇。
那就得直球，这个他擅长。
等裴以钦收拾好露台，他一手撑着门堵住了路，仰起脸问道：“睡会儿再去公司？还早。”
“……不用，今天忙。”
贺一尧去握裴以钦的手，笑道：“去公司也行，工作间隙也能补个觉，别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儿，还有就是……中午我想跟你一起吃饭，就上次那家餐厅行吗，我打包带过去。”
他之前熬夜成习惯，跟竹马同居后对方硬给他这坏习惯掰过来了，还老神在在提醒他年轻时候别仗着身体好就透支云云。
想想现在把这些话拿来“教训”裴以钦，嗐，有点点暗爽，不过话是真心的就是了。
裴以钦想挣开贺一尧的手，说他手脏，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停顿半晌他才问道：“为什么我这么对你……你都不难过？”
贺一尧歪了下脑袋，回答得理所当然，“人都会犯错，没关系啊，我昨晚上挺不好受的，生气还难过，但是想明白就好了。
“只要你是你，只要我是我，我们就一定会相遇，就一定会相爱，我从不怀疑。我要跟你在一起，不管在哪儿都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裴以钦看着笃定的贺一尧，有些不理解对方这份底气和坦然是从哪儿来的，但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滚烫炽热的心意没人会毫无所动。
看裴以钦沉默，贺一尧直觉应该再说点什么，但话他刚才都说完了。
十几秒后他直接扣紧裴以钦的手，靠了过去，揽着对方的腰贴在了人家怀里，手还轻轻拍了拍，然后就不动了。
不知道说什么就抱抱吧，总不会出错。
裴以钦在短暂的愣怔后微微低下头，鼻端是贺一尧软软的发丝，有浅润的柑橘类香气，说起来……他们的洗护用品是一样的，但现在闻上去怎么就比平时闻到的……好闻呢。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妥协，更似乎是庆幸与释然。
他偏了偏头跟贺一尧贴在一起，闭上眼放低了声音，“可能我永远都没办法像你这样……坦诚地说喜欢。”
察觉到裴以钦的情绪变化，贺一尧满意地笑了声，因为埋在对方怀里的姿势显得有点闷闷的，“我是很想听你亲口说出来，但首先要心里有才能说出口，我们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不着急啊。”
有上个世界的经验，他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想两个月搞定难度不小，毕竟人心和感情都是没办法具象化衡量的东西。
他玩儿不转这种弯弯绕，但现在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后退是死路，不转也得转。
裴以钦勾出一抹松缓的笑意，这个小笨蛋大概根本没意识到是在对多薄情的人诉说爱意。
缓过情绪，他推开贺一尧，“去洗洗再睡会儿，我收拾下先走了。”
贺一尧点点头，两人肩并肩往里走。
还没走两步，他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丝丝拉拉的电子噪音，他皱起眉，“笑笑？怎么回事儿？笑笑？418！你搞什么……说话！！”
他没有得到回应。
418仿佛消失了一样，只留下了无法辨别的噪音流，越来越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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