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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少华来到聚仙楼时已经将近子时,客人已经很少,店小二的记性好,马上就认出了大醉侠的师傅,招呼杨少华上楼雅间用餐。杨少华摆摆手,告诉他自己还有急事要办,只是喝杯酒就走。杨少华让他找来纸笔,给大醉侠写了一封信,等到明天给大醉侠送去。
既然来了,不如喝一杯再走,西门关绝不会在这个时间,来这里找人的。杨少华在楼下找了临窗的桌子坐下,背对着门口。点上两个小菜,一坛老酒,一边慢慢地喝,一边回想来,自从进入卧虎镇之后发生的事都如此的突然,世事难料,身不由已。
酒入愁肠烦心事涌上心头,杨少华想一想自己举目无亲,无家可归,嘴里的酒更是淡而无味。
杨少华胡思乱想之际,猛然间从门口走进来四个手提刀拎剑的年轻人,直接坐在楼下的大桌边,吆喝着店小二上酒上菜,楼下的仅有两桌客人已经吓跑了一桌。杨少华心中很是烦闷,正要喝完酒快点离开这里。这时从外面又走进来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两个人。那个矮瘦子白净的脸上墨眉修长,垂于眼侧,双眼精亮左右扫视,十分警惕。那高个子是个光头的大胖子,倒是慈眉善目,满脸憨厚,宽宽大大的衣裳如同僧袍一样,手里提着一柄大勺子,看样子有些份量,足有十几斤重。这二人竟自靠窗坐下,点了酒菜,对饮起来,互相低语着。杨少华有意把身子侧向一边,低下头慢慢地喝酒。
这时那四个年轻人肆无忌惮,大声地笑骂,还不时的敲桌子,把啃完的鸡骨扔了一地,有的甚至扔在别人的桌子上,真是污秽不堪。邻桌的客人看出这四个人就是来惹事的,急急地走了。店小二无奈地走过去把垃圾捡起,他们还是像没看见一样。当店小二第三次去收拾地上的鸡骨时,已经面有愠色,嘴里嘀咕道:“各位好汉,这聚仙楼老板的姐夫是大醉侠,几位还是收敛一些的好。”那四个年轻人一听店小二说话,那高个的抬手就朝店小二挥出一记耳光。杨少华看得真切,那一巴掌要是打在店小二的脸上,脸被打成猪头不算,只怕牙齿也得打掉几颗。谁知道店小二看见打来,吓得头往后缩,手里的托盘向头上一挡,只听得咣当一声,那高个子的手实实在在地打在托盘,把店小二手中的木托盘拍得粉碎。店小二随声已经跪倒,吓得团成一团,嘴里连叫饶命。那高个子的手掌吃了痛,便不依不饶。站起身来飞起一脚,直奔店小二面门。那店小二倒也机灵向前窜,已经钻到桌子下面去了,高个子的脚收敛不住,正踢在桌腿上,彭地一声,桌腿险些被他踢断。高个子又是一痛,气得哇哇直叫。眼看他还要动手,只听耳边响起一声大吼“住手!”如同晴天霹雳一样。酒楼的客人不禁吓得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光头的胖子已经走过来,嘴里说:“他就是一个店小二,又何苦为难他呢。年轻人不必火气那么旺,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
那高个子看见有人管闲事更是生气,连同其他三个人都从桌上操起兵器,眼看就要刀兵相见。光头胖子哈哈大笑,“年轻人,原本就是你们失礼,现在还要在这里放横吗?”“放横你又能如何?”四个人都抽出兵器,怒目相对,“你算是哪里的葱,到这里管闲事,不想活了吧。”光头胖子哈哈地笑,“我就是这里的大厨,聚仙楼的事我当然要管,这不算管闲事吧。”四个年轻人原本看见光头胖子个子高大心里有点虚,一听见他说是聚仙楼的厨子,胆气又壮了许多。“你们的酒楼就是做生意的,老子付了钱,爱怎么吃就怎么吃,你管得着吗?把你老板叫出来,哪个的脚趾没踩住,让一个臭厨子在这里多嘴。”他们仗着自己手中有兵器,又向光头胖子身边凑近一些,那光头胖子还是笑眯眯地说道:“这事我就管了,你们想怎么样!”那四个年轻人中的有一个瘦高个子手里的绣春刀冷不防向光头胖子劈出,嘴里叫道:“让你知道一下我们陈家四虎的厉害。”那光头胖子躲闪不及,只听到“当”的一声闷响,瘦子的刀被胖子的肉臂格飞出去,胖子的外衣被砍了一个大口子,手臂却是安然无事。四个年轻人不禁一愣,那个惹事的高个子向那个瘦高个说,“这个胖子怕是练过少林寺金钟罩,我看还是算了吧。”那个瘦高个说:“怕他什么金钟罩,就是一块铁,我们陈家四虎的刀剑下也让他变成废铁。”其他两个人都随声附和。这时光头胖子说:“我倒要看一看你们四个怎么把我变成废铁的。现在要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了,先把我的衣服赔给我,还要把这里打扫干净,付了酒钱,然后才能从这里爬着出去。”那个高个子侧脸看了一下胖子,把嘴一撇,“我们不想惹事,你还逞能,你以为我们真的怕你了。哥几个,给我上,陈家四虎也不是吃素的。”
四个人把光头胖子围在当中,就要动手,这时那个与光头胖子同来的瘦子走过来,挡在胖子身前,给四个人鞠躬作揖,“几位好汉,都是我们兄弟莽撞,冒犯了几位,在下这里给几位赔礼了,千万不要刀兵相见,伤了和气啊。在下这里有几两银子请几位好汉到别处喝酒如何。”四个人见有人来劝架,而且说了软话,马上更加硬气了许多,把手中的兵器挥舞起来,显示自己的本领。那瘦子双手捧出足有五两官银,陪着笑脸说:“几位好汉消消火,和气生财,大家都是城里的乡亲,不要因为小事伤了和气。损坏了聚仙楼的桌椅还是要赔的。”四个人更是跃跃欲试,打算出手。这时那胖子向前抢了一步,两只肉手在四个人的手中一扫,硬生生地把四个人的武器都抢到手里,四个人竟没有反抗的机会。四个人都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那瘦子说:“好汉,我看还是拿上银子到别处喝酒去吧,不要再和我这个弟弟惹气。”说着已经从胖子手里拿回四个人的武器,恭敬地送到四个人面前。四个人看得出眼前这两个人一软一硬不好对付,还真就拿起了瘦子的银子扔下了一句:“你们俩给老子等着,我们不会放过你们的。”扬长而去。
光头胖子对瘦子说:“大哥你怎么总是这样,做人怕前怕后的,你的功夫又不是打不过他们。”瘦子笑笑:“做人还是低调点好,免得真的遇见了高手逃跑都没有机会。”那瘦子扶起店小二,回头对胖子说,“二宝,下面该解决我们自己的事了。”两个人都向杨少华的桌边走来。
杨少华虽然背对着大厅,但是已经察觉到两个人向自己走过来,刚才胖子和四个人打架的时候,杨少华就想走了,但是,心中总是好奇,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结果,后面发生的事情竟然和自己有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杨少华依旧慢慢地喝酒,面前就邻街的窗口,如果有什么危险,他可以马上跳窗逃路。
那光头胖子朝杨少华一拱手:“这位朋友,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吧。”杨少华抬眼看两个人一眼,慢条斯理地道:“在下愿意奉陪,但是等我把酒喝完。”
杨少华将手中的酒倾杯而尽,起身随着兄弟俩走出聚仙楼。出门右转就绕到酒楼后面一个僻静之处,此处邻近穿城河边,一块比较开阔的场地。杨少华走得离河边更近些,心里在想,情急之下可以水遁,然后静静地看着一胖一瘦两个人。瘦子先说:“朋友你也太不仗义了,黑吃黑,吃到我的头上来了,胆子真不小。”杨少华道:“原来是你。我吃住柴府,遇到这样的事当然是义不容辞。我没有找你,你倒是找上门来了。”胖子走上前来道:“只要你承认,是你做的就行了,来吧,动手吧!”说罢就要动手。瘦子马上挡住:“二宝,你总是这样急躁,我话还没有说完呢。”胖子看着瘦子:“大哥,找到这个抢你东西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先揍他再说呗。”瘦子摆摆手问杨少华:“匣子里的东西你看了吗?那些东西都和你有关。”杨少华先是一愣,他没有回话,看着瘦子下面还要说什么。瘦子接着说:“那东西是故意扔给你的,我不想你不明不白被那些坏东西给害了。”杨少华问:“你已经看到里面的东西了?”瘦子点点头。杨少华从怀中掏出小黑匣双手递给瘦子,并深施一礼。“里面的东西我看了,看见了东西我恍然大悟,真的是险些被这些阴险的家伙害了。现在银票原样归还,那两封信我收起来了,将来我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杨少华又道:“我来到柴府是投亲靠友,却没有想到柴府里竟然会有这样一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如果没有你们,我已经惨遭毒手。我就得糊里糊涂地坐了监,还不知其故。”
瘦子笑一笑,“这么说,我这件事被我猜对了?这个柴进果然是有些问题。我们只知道他为富不仁,只想借些银两周济穷人,哪里想到还能救了你一命。举手之劳不必挂齿,东西也还给我了,咱们就此别过,走,回去喝酒。”
杨少华跨上一步说:“大恩不言谢,容我日后报答,今晚如果两位好汉不弃,在下愿意请两位喝上一杯如何?”听到有酒喝,那胖子急忙点头说:“好啊,刚才的酒兴都让那几个混混打乱了,我们回去重新喝个痛快。”那个瘦子也没有反对,三个人又回了聚仙楼。
事情有时就是这么简单,本该头破血流的事竟会不解自开。很多事情不到最后,你一定不会猜到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