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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身后盼珠大抵是小声劝阻过一声的，只是淹没于雨声中，又或者没有，可现在陈绵却是不在意了，也有了那么几分不管不顾。
她不是去请安，眼观鼻鼻观心做泥塑，为上演的勾心苦情烂俗戏码而捧场，也不是去自己的寝屋永香阁，扮个假人，少言笑寡神采。
她是要去宜德斋。
若问宜德斋内有何珍宝，陈绵怕是顾左右而言他，难以作答，宜德斋或许什么都有，有令陈绵绵畏惧摇摆的，亦兼具陈绵绵渴望的。
嫩芽尚未破土，却会本能追逐心之所向，身之所需的温暖与养分。
陈绵唇齿间繁复吞吐着“宜德斋”三个字。
好似孩童咀嚼幼年的饴糖，淡淡回甘，静静沉淀，熙然而笑。
不同世间大人，凡做事非要求一个清晰了然的意义，得一个是非黑白的因果。
朱元一身墨色云麓纹四幅深衣，束冠颀身，廊下望雨。
忽而朱元长目一凝。
乌色云集涛压下，却有少女身结一季春华，明媚朝阳，奔赴他而来。
少女鞋间米珠抖动，踏过层层水波，人间芙蕖也不过如是，而后，动人的喘息伴随温热与体香，有些热切的在朱元身前停下。
朱元垂首。
发丝有的被打湿沾于额头脸颊，雪肌乌发，顺着克制的胸脯，缠绕勾勒，起起伏伏，滑下晶莹晦涩的水珠。
近在咫尺的眼睑凝露，双目间，在那雀跃之下，分明有几分压抑的渴求。
她在渴求什么。
朱元头一次读懂了，却又没有完全读懂。
芙蕖被雨水淋湿了，在朱元面前颤颤巍巍，凭风摇曳，诱惑着，喘息着。
带我回去吧，带我回去吧。
夫子皆言，芙蕖濯清莲而不妖，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朱元如今却觉得，此言不可一概而论。
譬如眼前这朵，分明善下蛊，常惑人怜其而独占，甚至生出捧得娇花入室，日日把玩之念头。
朱元不受控的伸出指尖，勾住陈绵绵腰间荷包，将柔弱无骨的小身躯，自微雨中拽进身前廊下。
动作带出些许粗鲁急迫，言语间却又是个正经的借口。
“为何不配伞？”
陈绵脚下被拽的轻微踉跄，熟捻的双手顺势在朱元胸口撑扶了片刻，等稳住了身子，方才再挪开。
两个人的身躯因方才一拽，此刻在廊下离的极近，却并未相互排斥，反而隐隐相吸。
若有若无的暧昧，好似被雨水沁润，抹去了痕迹，却又好似依然挥发于空气中。
潮湿而黏腻，湿哒哒的。
陈绵喘息着唤了声元哥哥，努力平复被打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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