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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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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的时候,长风谷里蛩音阵阵。前殿的客人不少是各族的翘楚,觥筹交错间已然微醺,不少人对太子殿下从未出现这件事毫不在意,反而对迟来的摄政王胡当殷勤备至。

胡当耐心喝了一圈酒便迫不及待地起了身,魁梧的身躯在哪里都是万众瞩目,只他丝毫没有顾及,甩了杯子就往后殿而去。后殿之后便是太子萧琼的司宸宫,那里现在有谁不言而喻。

胡当这副急色的作态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暗忖自从妖皇匆忙闭关后,这位挟太子而起的摄政王胆子越发大了。似乎丝毫不记得,这里是唯一不能撒野的司宸宫。

意欲合欢的合欢花洒满了通往司宸宫的台阶。薄暮的晚霞里,它们被一双靴子无情践踏,碾落成泥,成了可怖的脏污之色。

胡当行走在司宸宫里有如入无人之境,趁着微不足道的酒意,去找那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玩意儿。也确实是无人之境,毕竟,这偌大的司宸宫里里外外早就在他的属意下,被安排妥当了。若不是自己还没找到这长风谷的秘密,暂且要留下这废物太子。什么皇族?没有了大能庇护的皇族,又如何享如此尊崇之位?

烟气熏笼,内室里一片喜庆红色。一人卧在床上,大红锦被之下,累丝的繁复凤袍露出了一角令人浮想联翩的衣摆。本就戾气十足的胡当想到这身衣服穿在季思温身上的样子就情不自禁地激动。

“这样的尤物,送给那个废物当真可惜。”胡当中气十足说着,凑过去一把掀起大红锦被,就攫住床上的人,狞笑着道:“你狐族倒是不舍得你,可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你在说谁?”被攫住的那人突然凌厉出声,伴随着声音的,是仿佛将晴空撕裂开来的一道惊雷,带着磅礴的灵气化为利刃,和可怖的威压一起,尽数劈向司宸宫,连带着削掉屋子的一半,直落在胡当身上。和胡当身上那骤然而起的护身结界碰撞在一起,如裂帛一般将这位大乘期大能的结界碎成碎片。

与此同时,后山里传出响彻天空的阵阵龙吟。高亢又威严,久久回荡在天空中,生生撕裂了前殿那虚伪的平静。妖力不济的妖修们被那股逸散出来的磅礴威压猛地制在地上,随着大地的震动,殿内的所有妖修,朝着门外的同一个地方,匍匐着等待震慑他们的威压散尽。

在匍匐里,不少醉了的妖修才想起,龙族之所以是他妖界皇族,不止是因为那凌驾于其他族群之上的实力。还有,那从出现的一刻便昭示着让妖生仰望与匍匐的天命终点。

“摄政王殿下,谁落到您的手里了?”司宸宫,扬起的灰尘里萧琼的声音又清晰传来。萧琼动也未动,仍然由胡当提在手里,却安然无恙。司宸宫的禁制只御外不对内。历来那张看了胡当就瑟瑟发抖的脸,如今却是晶亮着眼睛,带着凛冽的寒光和他对视。

近在咫尺的雷声滚滚,似乎还在酝酿下一次的发作。硬生生挨了一道惊雷的胡当闷哼了一声,待到反应过来,怒道:“你找死!”

说着一瞬间召出本命重剑,直朝着萧琼劈下。

大乘期的威压扑面而来,床底下的季思温心里一凛,暗骂一声,再顾不上掩饰自己,抬起龙凤镯,倾力驱使着所有的灵力,将其化为一道雷往胡当身上劈去。

又是轰隆隆一声,胡当转手化劈为挡,连忙不情愿地将萧琼甩开,踉跄着往后退着迎下第二击。待到雷声散去,才撑着沉重的身体面色铁青地望着萧琼,再不敢擅动。

被甩开的萧琼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却是转眼冷哼一声,掸了掸身上落下的灰,装模作样问道:“到底是谁找死?”

胡当咬了咬牙。“没什么,殿下,是臣醉了。”

“醉得狗鼻子失灵,连门都找错了?擅闯我司宸宫要一亲芳泽?”萧琼气定神闲地又坐回了早就落满瓦片的床上,打了个哈欠,边掀起眼皮,森然道:“以下犯上,被司宸宫的禁制劈了两下,可能让您醒酒?要是不能,那再来一下可好?”

“殿下,臣知错,臣,这就退下。”胡当眯着眼睛,恨恨地盯着萧琼身上穿着的凤袍,转身就疾走出去。

太子的婚礼虽然仓促,却也不会出现差错。哪怕两个男子成婚,成亲的礼服也有龙凤之分。如今萧琼穿着本该季思温穿着的凤袍躲在床上。胡当是个粗人,却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这是萧琼猜到了自己回来,就这么下套在等着他。

倒是他小看这个太子殿下了。向来懦弱的废物,竟然还能想到利用司宸宫的禁制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只是这次自己马失前蹄,倒不知道下一次,离开了司宸宫,这个废物可还有这个本事!

萧琼等胡当不见了才舒了口气,只觉得心潮涌动,脱力地坐在椅子上,不能动弹。

计划并没有想象中的胜利。护庇自己的禁制只有一下,可方才出了两道灵雷。第二道虽在意料之外且虚张声势,却也直接救了自己的命。虽然自己身上挂着今日收集来的防御法宝,可胡当到底是大乘期,自己在他眼里不过蝼蚁,能全身而退,实在是大幸。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萧琼安慰自己,深呼吸了好一会儿,待到心不慌了,才掸了掸身上的灰,弯下腰来,利落掀起了方才自己坐下的雕花床。露出了一口的白牙,朝着床下伸出了手道:“季妖君,您可以出来了。”

床下,被换了衣服还不够,同样被堆了一怀法宝灵器的季思温这才被直起身子。盯着笑得一脸灿烂的萧琼,却并未伸手,冰凉的眼睛下,启口发出的声音同样冷清。“你没把握弄死他就动手,他便会变本加厉地卷土重来。这一次在司宸宫你能伤他,下一次出了门他可就会要了你的命。”

“殿下既知道他是冲着我来的,又为何故意惹他?”季思温直起了自己的脊背,淡然道。言语里并非领情,倒像是一番冷静的劝告。

夕阳落下,吞没了最后一丝天光。带着狰狞的混沌黑暗,如墨般被倾倒出去,快速收拢走为数不多的温暖,让天地又回归了季思温熟悉的样子。仿佛方才的惊天动地只是一个久久沉睡后的一个梦。现在的太子殿下不过降生二十载,就算他和自己一样身怀天纵之魂骨,是个万年难出的天才。也不可能现在杀掉一个已然过了大乘期的老妖怪。

不过是个一腔孤勇的傻瓜罢了。季思温颇有些冷漠地想。不计后果地惹了胡当,却还想着护庇别人吗?

到头来却是浪费了自己的一道护身灵力。

“那也没办法呀,我不惹他,他就不杀我吗?既然他总是要杀我,那我岂不是不惹白不惹?”萧琼笑笑,没有理会他的不屑。弓着腰,向前跨了一步,兀自抓住他的手,利索将他带了出来。季思温怀里的法宝“叮叮当当”掉了一地,萧琼弯腰一个个捡起它们,又将它们如数堆在季思温身上,转手就利落替季思温解开了修为。边絮絮叨叨道:“胡当平日里暴躁,却格外谨慎。这一次要不了他的命,最起码能让他伤筋动骨。在他伤好之前,他不敢擅动。最起码,咱们还有时间不是吗?”

倏然间,丹田里的灵力开始流动,季思温只觉得身上一轻,便被萧琼又放回了床上。

季思温没说话,只垂目望着怀里增多的法宝,终是将目光转到还在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堆的人身上,眼神寂寂。

“殿下,若有一日,你我皆穷途末路,便不要救我。”季思温扭过脸,被黑夜的风拂过脸颊,淡淡道:“我不想领一个没什么用的情。”

“你是笃定我会死吗?”萧琼的笑僵在脸上,停下手里的动作沉沉望着眼前这个过于清冷的美人。

过于美丽的东西便娇贵,像是一个瓷娃娃一般碰不得摔不得。尤其是季思温这样,天生魅骨,还天资极佳,简直就是天道的宠儿。可惜彩云易散,琉璃易碎,美好这个词本就容易被毁灭。

这样想想,似乎就能理解季思温的想法了。日日忍受着他人对自己的觊觎,却没有力量自保的人,最容易轻而易举的绝望。

“您似乎知道自己有多么珍贵,值得保护。”萧琼唇角继续勾了勾,将手轻轻拍在他的额头上,似乎像是决定了什么。

举目望着已然起了凉风的四周,安抚道:“放心,只要我能活,便护得住你。”

季思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