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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师折云再度醒来,率先映入眼帘之物乃是密密的栅栏。
他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环顾周遭,才惊觉自己被困于一金丝笼当中,犹如鸟雀一般。
他生平最恨受制于人,面上不显,却是暗暗咬牙,与此同时,他抬手去推笼门,笼门不出意料地上了锁。
究竟是哪里来的歹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死活地囚禁了他?
难不成是那个畜生?
绝无可能,纵然那个畜生当年侥幸生还,亦已死了千百回了,眼下不是在地狱受罪,便是沦入畜生道,投生成了飞禽走兽,不得人形。
一想起那个畜生,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便是这一战栗,勾起了阵阵脆响。
他掀起下裳,瞥了一眼,他的足踝上赫然系了红绳,红绳上还悬了铃铛。
他正要将铃铛接下来,业已发霉腐烂的陈年旧事霎时铺天盖地而来。
新生的汗珠争先恐后地从他额角滚落,他低低地吸了口气,紧接着,急急地催动了内息,他必须快些出这金丝笼。
然而,他分明身怀上千年的道行,不知何故,内息涣散,非但未能将笼门破开,反是吐出了一口血来。
显然,他现下这副身体连一成道行也无,甚至是病骨支离。
他在不知不觉间夺了旁人的舍么?
不,他清楚这副身体的确是他的身体。
虽然如此,他仍是解下腰带,剥下软料子,一寸一寸地查看这副身体。
暴露出来的肌理上头密布着或深或浅的伤痕,果真是他自己的身体。
须臾,他瞪着足踝之上的铃铛,顿觉恶心。
显而易见,他被歹人视作玩物了。
他费了好一番功夫,却没能如愿地将铃铛卸去,反而使得铃铛作响得愈发厉害,难以言喻得刺耳。
他气得胡乱地朝着笼门拍了数掌,又吐出了几口血来,这才冷静了些。
而后,他撕下一片衣袂,快手将自己面上,颈上,身上的血液擦拭干净,才重新将衣衫穿上了。
自他羽化登仙以来,惟有魔尊盛临泽与他不相伯仲,而盛临泽早在十年前便已被他封印了。
即使封印失效了,盛临泽得以重见天日,他决计不可能毫无所觉地被盛临泽所算计。
到底是谁人将他囚禁于此?
转念间,一股子浓重且熟悉的煞气没入了他的鼻腔。
——不对,算不得浓重,对方明显特意收敛了煞气,是他的身子骨太弱了,才会因为区区煞气而感到不适。
他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着,倏而抬起首来,果不其然,望见了一袭玄衣的盛临泽。
盛临泽是如何挣脱封印的?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盛临泽剥皮抽筋了,教盛临泽为胆敢囚禁他一事付出代价。
可惜,目前他远非盛临泽的对手。
而盛临泽被师折云的目光所笼罩着,登时心脏一震。
前日,他辞别师折云之时,师折云投注于他的目光交织着引诱与迷恋,似乎对他情根深种,如今这目光则是高高在上,使他觉得自己不过是渺小的蝼蚁,师折云肯屈尊瞧他已是他三生有幸,他该当感激涕零。
他定了定神,略施身法,弹指间,到了师折云跟前,进而一把掐住了师折云的下颌。
“折云……”他死死地盯住了师折云的双眼,随即发现自己的嗓音正剧烈地颤抖着。
师折云不喜被他人近身,微微蹙眉,不及反抗,已咳嗽了起来。
他好久不曾这般咳嗽过了,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全数震碎似的。
突然,盛临泽的面孔压了下来,他推不开盛临泽,只能偏过了首去。
盛临泽顺势亲了亲师折云的额角,然后,一面轻拍着师折云的背脊,为其顺气,一面从师折云额角亲吻至眉眼。
师折云又气又恼又羞又愤,却无能为力。
眼前这师折云浑身病气,面色苍白,咳了片晌,面孔连带着双耳都被染红了,显得气色好了些。
盛临泽既欢喜又心疼,终究是心疼占了上风:“折云,很难受罢?”
师折云说不出话来,心下骂盛临泽明知故问。
蓄了好一会儿的力,他总算将盛临泽这混账推开了。
盛临泽并不强迫师折云,一对上师折云咳红的双目,又觉得自己过于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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