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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短一番话问罢,姜澜当即给他允了封赏,少顷,骡马棚外,余剩秀才、薛岳和山子三人。
姜澜身后,秀才眨巴着眼睛,上前一步,小声问道:“澜,这个人,咱在栎树沟,多少也留意了个把月。按咱先前的了解,按两次战斗的战功,可以直接给个马头了。
你让他领三十个义勇,在我身边当个贴身副马头,怕是屈才了。我觉得,还是让他跟着你,咋样?”
“这个……”姜澜心中还在盘算下一步的行动,下意识出了声后,旋即话音一滞,没有当即回答。
秀才眼睛一阵速眨,身前的姜澜微微侧头,与薛岳对视一眼,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
薛岳见姜澜淡淡一笑,又不可察觉地微微摇头,瞬间了然。他点点头,用眼神回道:明白,我会留意这人!
人是社会性动物,无论是在哪个组织,都不乏活跃的积极分子。
若群体的目标导向,是为“正”,那他们便是开拓一番事业的中坚骨干;若群体的目标导向,是为“负”,顷刻之间,组织便要走向分裂,从大团体分裂成小团体,从小团体降维成小团伙,继而逐渐消亡。
栎树林的队伍里,是有个别比较冒尖的青壮,这批人的详细情况,姜澜在奔赴主矿区的路上,私下都和薛岳交代过。
论武勇,柱子空有一副大骨架,可惜身形太清瘦,徒有体格,却气力不足,在那批人里,只能排中间。
可姜澜为何喜欢他、看重他,一意带在身边亲自调校?
乱世之中,勇健之士、凶悍之徒,何其之多。而真正有勇气的,不是那些“嗓门大”、“胳膊粗”的人。
姜澜看重柱子,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敌强我弱之时、胜负晦暗之际,柱子,是那些人当中,在姜澜还未说出那句“起事!”之前,就敢第一个提起刀斧的勇士。
——夫大勇者,必是敢为人先者!
回忆起栎树林起事的细节,姜澜的眼中掠过一抹细微的叹息之色。
金广孝这人,是体格雄壮的力勇者,可惜的是,他提斧的时机,远远落于姜澜的预期。
他是在姜澜四人,几个照面已经宰了二十个执鞭的鞑子,在商队数十名堡内子弟现了身,局势呈现一边倒的时候,才呼吼着提起斧头的人。
他不是柱子那样的敢为人先者,也不是第一时间,和柱子身后的十五人一样,奋不顾身提斧反抗的人。
这人能在袭营之战立下不俗战功,勇气和身手是有的,再结合栎树林夺甲之战时的表现,足可见其心机深沉。
秀才和他、和薛岳的成长经历不同,秀才于人心之险恶,于底层之微末,经验不足涉世不深,可他,却不能如此。这一行,是何等凶险,若是队伍里出了两个心思不正的邪佞之徒误了大事,那可就遭祸了。
“喂~澜,你咋不说话,发什么呆啊?跟你说话呢,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
“你听到个屁,我刚给你打眼色,你还不是当没看见。你说!为何李海柱都能给马头职,这金广孝不可以?”
秀才的问题,姜澜不好直接回答。毕竟是身处敌后,余下的每一秒,都可能经历一场生死之战,姜澜不想打击秀才的积极性;
再者,金广孝那人十分聪明,若秀才对他生了疑心,以秀才的道行,是瞒不住金广孝的。
少顷,他抿了抿唇,忽然转过头,看了一眼秀才左臂上,如今是真正殷血的包扎带子,欣慰之感不禁油然而生。这一趟,他压下薛岳等人的反对声音,一意带秀才来,总算没有白费心思。
掸了掸上面的茅草枝,姜澜笑着回道:“还不得派个猛士护着你啊,听说你从山坡上,提刀冲下来的时候,可威风得很,刀都砍齿了后来!”
“呵呵~我……”秀才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着。
半个时辰前,这位宝剑挂高墙,白刃始如新的书生,平生第一次感受了什么是——“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之快意。
“是啊少﹍大、大当家,您不知道,郭千户当真了不得,我几个刚刚冲进营门,迎面就见郭千户擎着大刀,一脸血污的冲在人群最前头。
郭千户当时浑身浴血,左手生挟阿哈,右手高擎砍刀,人都杀疯了!那场面﹍当真是血肉横飞,那一把大刀片子,一路火花带闪电……”
“哈哈~!秀才,这你没跟厄说啊,厉害厉害!单杀一名鞑子、二个执械阿哈,合杀二个鞑子、四个披甲人,论军功,这得直升一级,赏银数十了!
了不得了不得!按澜说的,真是孔夫子挂腰刀——能曰能砍!哈哈~””身旁的薛岳竖起拇指,大声赞道。
姜澜也适时跟上,夸道:“那可不,有朝一日,我们左屯卫,保不齐要出一位进士督抚了!”
“欸~什么进士督抚,那离厄们太远了,发个饷银,隔了好几道手,等到咱手里,能有一半就不错了,那帮人,太踏玛能贪了!
于指挥使生前便是白衣儒将,秀才有正六品的军衔,升起来快,将来,要是能像于指挥使一样,多好!”
秀才禁不住这番赞歌,脸都红了,连忙摆手道:“没没没,你们别这样说。进士督抚太远了,将军什么的,我也不敢想。
凤至他大爷﹍咱的于指挥使可是从三品武将,若说‘武见文小三级’的话,也相当于正五品文官,属六部各司‘司正’一级,官阶不小了!
我呀,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我想,咱左屯卫也不差一个提刀的书生。”
秀才扶着左臂,说着话,不禁感慨起来:“愈入虎穴处,愈感身领微,纸上得来终觉浅!﹍澜,谢谢你,谢谢你带我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以后,我还是要静下心来考个功名,不言什么为国为民,单单能给咱这些边关子弟开个对上的言路,能让朝堂之上的那些个大人物,知晓边关将士的苦,饷银能少剥削一点,便好。”
身旁,姜澜二人不再接话,二人悄摸对望一眼,彼此眼中,俱是满慰之色。
姜澜几人里,数秀才的官职最高,其祖上一直有正六品千户袭职,其父在大凌河之战牺牲前,官任左屯卫正五品屯田佥事。
这次敌后潜入行动,姜澜本不想带上他,因为他真的是个“秀才”。他自幼攻读儒家十三经,喜文少武,心气颇高,放在军营里,当个坐营都司还行,若是当个武官,一定是向后冲锋的骨干。
『正六品千户:自嘉靖四十二年,“忍者神龟”徐阶徐阁老成功扳倒严嵩,开始主政后,直到他的学生张居正时期,腐朽不堪的卫所制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改革。
包括“三户抽一”、“额田实授”、“军吏世袭”等,自此以后,只有京卫和亲军卫的千户长,才是副五品或正五品。』
“秀才,蓟州的院试,是下月初在宁远整队吧。”
“嗯,是的,四月初五。”
“嗯,那没事,搞得好,咱这月中旬就能回去。你加油,大伙都看好你!”
“嗯。”
“放心秀才,澜说了,厄们搞得好,十天半月就能回,若是搞得不好,那就更快,后天便能回去了。”
“呃——那﹍那是回魂过去嘛?”
“对啊,你不知道,有种鬼叫‘科举鬼’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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