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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宁城,守备衙邸。
明代的“卫”,相当于后世的一个独立旅单位,若是独立建城的大卫,卫衙规制同县衙。古代,各县县衙均为衙邸复合式建筑。
刘天佐的身份和权重,在后金属于独一档,享受参将级待遇。
东宁卫衙新建后,规制较高,不但是四进衙邸,而且是四进一跨。
西边80x192米的四进主体为衙邸,占地二十五亩;东边与主体共用一墙的跨院,占地面积也有40x192米,合十二亩地,里头,乃是刘天佐的护卫家属及门客所居。
衙邸分前衙后邸,前衙有两门,即大门、仪门,入大门即为一进外院,入仪门即为二进衙院。
古时的衙邸大门并不难进,真正难进的是仪门。
前衙外院,相当于后世的县政府大楼一楼大厅,里头是各个庞杂部门的办公之地,西设“南监”,东为低矮的格子间。
南监即古时的县衙监狱,位置均设于县衙第二道门——“仪门(文官落轿武官下马)”之外,俗称“南监”。
入仪门,庭院之中有一门型石牌为隔,名为“戒石坊”,戒石坊两边的厢房,为县衙六房。六房呈左右两厢分列,东列吏、户、礼,西列兵、刑、工,有增设别部公房,只会在堂院四角新盖,不改变六房格局。
庭院正北,整个衙邸面积最大、形制最高的独栋建筑,则是后世人熟知的县衙大堂。
卫衙大堂是审案之所,穿过北边的露天小庭院,里头的二堂,也称退思堂,乃知县日常处理政务、接待上级的地方。
两“堂”开间都是三间,左右各有一间侯间,为听候间,此五间构成的两栋主体建筑,即为大正房和小正房。前者占地面积大,为“宝顶卷檐”式,后者占地面积稍小,为“硬山顶”式。
大正房和小正房加左右连廊房,围成了一个“口”字形围院。上横为二堂,下横为大堂,左右两“竖”的廊房,乃知县自己的幕僚班子所居、所使。
大堂、二堂为知县行使权力的治事之堂,形成前衙;二堂之后则为三进内院、四进后院之内宅,属府邸,乃知县及其家属衣食起居之处。
廊道上,巡检使一通大步驰来。
“将军!整不成了,这雨停不下来,西门那槽子,里头淤泥已经板结,完全堵死了!您快写张手令,我得带上您的守备腰牌还有调私兵用的私印,调集城内所有留守兵力,赶紧泄洪,玛德……”
“什么!”
刘天佐双眉猛地一抬,瞿然失色,心神惊骇间,他一边掏出怀中私印,一边摘下腰间守备腰牌,然后手指指了一下谢佥书,又朝那书案上的笔架处,来回拨动,示意赶紧起笔。
刘天佐心系百姓,百姓若是遇上洪涝,存粮瞬间付之洪水,轻则白锄了三年田,重则,房子都要霉毁掉。
这些年关内关外粮食收成愈年减少,粮价飞涨,若是泄洪不力,等暴雨退去,得饿死不少人。
“好。”
谢佥书应了一声,赶忙上前两步,一边掏出守备大印,一边火速行文,不过,他的心中却是没有火急火燎之感。
反正他家的宅子临着守备衙邸,两家的宅院同年起建的,都在城区正中,不算历年洪涝的严重区。
而且两家的大门台阶足有五块砖铺着,整个宅院下面,也有三尺高的夯土基座垫在下面,就是防着这一点呢。
“怎么回事,你手里三班青壮呢?!”
“哎呀!这不全都在南门卸货呢,三班,加上外编的,二百多人全都在那。”
刘天佐眉头紧皱,面有愠色:“从昨夜到今时,一天一夜,为何还没卸完!”
“这,我……”陈巡检一时结口,他眼睛睁都老大,咽了下口津,回道:“将军,大军出征后,城中兵力不足,您不是下令,咱留守的城防部队施行“闭东西两门,北门出南门进”的条令么。
您也知道,南门外的大路一下雨就像是进了泥沼池子,货运马车必须卸掉货物才能过得来。
往年三月初都是客商登岸的日子,这么大的雨,路上的驿站没那么大的货仓,可不久急着往城里赶。
从今个中午开始,小的百八十,大的二三百,甚至四五百车,十几个商队拥在一起,车流太密了!
还有三刻钟就要闭门宵禁了,飧前,商队掏了钱,让咱的人都去帮忙。
哪知雨会下得这般猛烈,这才一天两个时辰,这会那边的积水已经没了腰,,怕是明天天亮,就要淹过车轮子,到时商队里,咱付了定金的那些货物,也得泡了水。”
“什么!”
谢佥书书读得不多,账本可是写了四十年,运笔飞快,眨眼的功夫写完手令后,正准备落上印,听到己方的货物也在南门外,面色顿时大变,他猛地抬头,惊呼道:
“玛德,这不行啊,姐夫。”
“事态严重,刻不容缓!”
“咱这次可不能让那帮女真人等闲看着,必须把那帮鞑子也叫上一起帮忙,咱的货,哦不是,咱的百姓,可是深处水生火热之中啊!”
城中原有一个女真佐领,是城内典史,他手下有三百鞑子,数十披甲人,如今那位佐领出征去了,底下是一个代子,即副佐领代行职权。
留守的鞑子和披甲人应该还有一百三四十人,而且衙内捕房,还有十几个皂吏和百八十个执黑棍的帮闲,人手也不少。
只是这帮鞑子在城内,素来以极强的优越感处之,除非是出城剿匪和平定乡村武装械斗,干那种捡钱的活才会积极,历来救灾,很少会领刘天佐的调兵令帮忙。
在后金内部,鞑子不会真的放心一个汉人统制一城,刘天佐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日常对那帮鞑子武官也是客气。
而且,严格来说,刘天佐是以游击将军职领命镇守一城,他的守备部队在镶蓝旗,是自成一营的编制,按序列那帮鞑子是隶属于辽阳驻防大营。
除非有军情,一般还真不好调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