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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又道:“会不会是除妖人?”
“不是。”夜归低头沉思片刻,手指无意思摩挲着下巴:“声音不像,除妖人一般都是两三人结伴而行,尤其是在这么大森林里,一个人的话不小心就会遇上危险,但我听见的脚步声似乎只有一种,而且不像是除妖师那般整齐,有些杂乱。嗯?不会是有人误闯进来了吧。”
那样可就麻烦大了,这座森林原本就有些危险,除了凶猛的野兽,更是有山姥在这里隐居,如果在祭典之时不小心走进她们的地盘,就会被群起攻击,山神在的话还能稍微管一管。
现在嘛……山神集体自闭,山姥又很大可能正在狂躁,遇上了被扒掉一层皮都算是轻的。
鬼灯当机立断道:“你指方向,我们先过去看看,毕竟也算是地狱的任务,无辜的人被弄死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失职了。”
夜归:“……”
“弄死”这个词说的非常有灵性,大概是因为对于在地狱的鬼神来说,死亡根本不算什么大事,所以才能如此轻易地就能说出口吧。
夜归一头黑线指了指他听到声音的方位。
森林里没有一条像样的路,走起来全是靠钻各种空挡,原本还能那儿有空档就往哪儿钻,可有了目的地就不行了,想以最短时间最快路线穿过去就只能强行开路。
鬼灯在前开路,夜归就跟在他身后,竟然意外地比之前还轻松了许多,至少没有多出来的树枝往他脸上刮了,鬼灯为了开出路来把多出来的枝条全部给折断在了地上。
夜归既舒坦又有些担心:“这样对木灵先生不会有影响吧。”
山中的树木可都是木灵先生的分/身。
鬼灯头也不回道:“只是给树木修剪了一下多余的枝叶而已,只要不推倒就不会有影响。”
总的来说,就是就算会有影响,也不会停手,优先解决的事一定要放在第一位,于是鬼灯冷酷无情地又折断了一截枝干。
距离夜归听见声音的地方越来越近,鬼灯渐渐也能听见了,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忽然伸手一把掀开面前疯狂生长了一大片的藤蔓。
只见藤蔓下藏着个不深不浅的大坑,边缘平整,形状无限接近正圆,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谁挖在这儿,后来却忘了填起来的粗心大意的产物。
鬼灯踩实脚边的土,四处寻找可以下去的路,神色间颇为不耐,说道:“早就说过,尽量不要在山里留下这样明显的破坏性痕迹,很危险也很不美观,山神家族对自己的领地这么不在意的吗?”
夜归没说话,抿唇和他一起找,忽然瞧见不远处一道像是有人没注意然后失足滑下去后留下的明显压痕,连忙道:“从那边下去,痕迹还很新,可能是刚刚才滑下去的。”
那确实是一道很明显的压痕,植物蔫巴巴地伏在泥土上,还没来得及重新挺直腰,叶片被□□地七零八碎,像是被利爪抓过一样。
夜归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走到压痕上方居高临下往里望了一眼,只可惜里面灰蒙蒙的,没能看到有用的东西,他歪了歪头:“这掉下去的真是个人么,从现场来看有点像是什么动物,而且有利爪。”
鬼灯已经往下面走了一步,听见他说话,回身朝他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扶上来,才道:“不是听见有人的声音,下去就知道了,如果是野兽就算了。”
夜归手刚搭上去,鬼灯便一把握住,速度快得夜归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呆愣愣地跟着走下去,脑子却还停在几秒钟之前,不是,鬼灯大人,人设是不是崩了,有点太主动了,我不太习惯。
好不容易回过神,夜归盯着握着自己的手看,这是一只过于苍白的手,没有血色,宽大修长但却不够温暖,触感像是一块冬天雪地里的玉石,冰凉坚硬,鬼神的手。
他晃了晃脑袋定定神,移开视线,决定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
一直没有回头看的黑发鬼神,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平直的唇角向上掀起一个微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很快又默默平了回去。
夜归只顾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走,没能注意到这一闪而逝的表情变化,只觉得握着他的手力道似乎更足了些,他只以为对方怕他摔下去,所以才这样,于是一动不动任由对方继续握着。
越往下妖气越重,但声音也越清晰,现在夜归能肯定了,这下面一定有个人,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