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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6月8日的广州城, 黑黢黢片。凌晨,日机飞过广州,向西村电厂扔下了八颗炸弹, 炸毁了电厂, 全市彻底陷入断电。警报器一时瘫痪, 而鸣钟直长鸣着。
郭蔚槿嘴唇发白, 瑟然发抖。她苍凉的眸中, 倒映着彤彤火光。她和郭阡曾齐力守护的那家饮料厂, 被日军投落下的炸弹, 炸成了瓦砾废墟。厂房设备与他们郭家曾为之付出的所有努力,同化为了乌有。
明明是初夏,她却觉得寒凉入骨。她在空袭结束没多久时,不顾安危地朝这里赶来,却发现自己有心无力, 什么都拯救不了。
上个月,她将郭景焕、郭太太和郭蔚楠, 以及大部分的家仆女佣送去了码头,让他们去香港避难。郭景焕让她跟他们一起走, 她却说,她不能丢下郭家的工厂, 就这样走。
可她留下了, 又能怎样呢?在日军的密集炮火与轰炸下, 她什么都做不了。
孤立无援的郭蔚槿忍不住落泪了。
无力的悲伤在心里扩散开来,逐渐湮没了她,让她这样坚毅刚强的女子,也不禁捂脸恸哭。
哭着哭着,她忽被拥进个温暖的怀抱中:“二姐, 没事的,没事的。厂子还能再建的,你没事就好。”
泪眼迷离的郭蔚槿抬眼,才发现是赶来这里找她的朱鱼。朱鱼身形瘦小,她艰难地踮起脚,才能将她紧紧抱住:“我们得回去,等会儿可能还有空袭。”
郭蔚槿恍惚了下,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在去年广州开始空袭后,白鹅潭里的花艇被敌机炸毁了不少。阿翠姐跟着个恩客逃去香港避难了,但朱鱼因为郭阡,不愿跟阿翠姐起走。郭蔚槿便将朱鱼接到了郭公馆,并让家丁们将朱鱼的花艇从江里拖到了郭公馆的后花园里。
她一贯将朱鱼看作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女,觉得她就像一株从水里生长出的脆弱芦苇,不精心呵护就会即刻枯萎。可现下,她才发觉,她们两人的身份位置已然倒换了,朱鱼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小鱼,我……”郭蔚槿泣不成声,伏在她肩上哀哀痛哭,“我好没用场,这是阿阡保下来的厂子,我如今却保不住它。”
“二姐,别这样讲。”朱鱼给她拭泪,“在他眼里,你比这厂子更重要。走,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停了,你若受伤,他会心痛的。”
她劝慰了她几句,立即去拦下辆黄包车,扶着郭蔚槿上车。
全市仍未恢复供电,在昏暗的晨光下,黄包车夫战战兢兢地拉着车,在混乱不堪的道路上吃力地行进。
轰鸣声骤不及防地在他们头顶的天空响起,如今对飞机声已经过分敏感的朱鱼,大喝了声“趴下!”,就紧紧摁住郭蔚槿的背,拉着她一起藏进车座里去。
飞机低空从他们的车子上方掠过,迅猛地飞向了她们身后的座骑楼,扔下了颗炮弹,将骑楼炸得面目全非。
飞沙走石间,哭天喊地的哀嚎声顿起。朱鱼揪住郭蔚槿的手,带她飞奔至最近的防空洞。防空洞的洞口挤满了溃散的人群,朱鱼好不容易才和郭蔚槿挤了进去,在防空洞的腹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甫一坐下,郭蔚槿就冷汗涔涔地大口喘息起来,断断续续道:“小鱼,我……我好像受伤了。”
低头望,朱鱼才发现,她雪白旗袍胸口处的位置,已被殷红的血濡湿,仿若一朵盛开的血花。
惊慌之下,朱鱼手忙脚乱地将她的盘扣解开,查看她的伤势。
郭蔚槿的胸口被划出了道深窄的口子,仿佛有什么东西嵌进去了,正在汩汩地往外渗血。
情急之下,朱鱼想去用她的手指将嵌进去的东西取出来,却猝然被人打开了手:“你是不是疯了!没消毒,也敢乱碰伤口?”
乍然一惊,朱鱼抬眼望去。
手的主人是一个齐肩短发女子。她身着全白护士服,还携带着个药箱,看上去十分专业,将个打火机塞给朱鱼:“替我打火照明,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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