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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沈素刚刚说出箭上淬毒的同时,林诗音的眼眶便瞬间红了,清凌凌的泪光在她眼底摇曳,像是缀在叶尖将落未落的晨露,让看见的人都不由心底发软,只想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伤心与难过。
林诗音却没有当真哭出来。
她伸手扶住了伤痕累累的沈素,甚至在看见李寻欢再一次走近她们的时候,明明还在因为刚才的恶战而声音颤抖,却还是主动开口道:“公子先前所说的表亲一事,诗音从前不曾听父母说起过。可今日的救命大恩,林诗音没齿难忘。”
——她只说自己,却没有提及沈素,显然是不想让她一同背负这份恩情。
李寻欢的目光先掠过面无血色的沈素,然后在林诗音面上驻留片刻,似有些复杂难言的深意,却绝不带一丝一毫的冒犯。
“……林姑娘何须客气。”
体贴地不再把对方唤作“林家表妹”,李寻欢环顾这遍地尸骸的惨状,眼底微暗:“家慈吩咐我照料林夫人和林姑娘,我却来迟了,是我愧对你才是。”
此时此地,他这样一句话,险些听得林诗音当即落下泪来。
察觉到扶着自己的手微微发抖,沈素眼帘轻垂,再抬头面对李寻欢的时候,她竟突然弯了弯唇。
“探花郎,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看着这个初次相逢却同生共死的陌生男子,小姑娘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是郑重其事:“我要送诗音平安离开南疆,你若真是来救她的,不知道愿不愿意搭把手?”
林诗音闻言目露惊讶,她看了看沈素,再看看李寻欢,眼底划过明显犹豫的神色,最终却还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这是阳谋。
以沈素的本事,若是她想一个人走,只怕连李寻欢都未必能拦住她。可如果要带上林诗音,便相当于将她的轻功砍去一半,假设遇上内力深厚的高手,她的毒术和暗器也未必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至少不能保证林诗音万无一失——今日她浑身浴血便是铁证了,蚂蚁多了尚且能咬死大象,何况是一个暗器功夫尚未大成的沈素?
所以她需要帮手。
——别说李寻欢本就是千里奔波而来,就算他只是凑巧入局的过客,既然已经为“林家表妹”和正道动了手,沈素哪怕是为了林诗音的安危,也得想办法留下这个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
小姑娘坦荡荡地看着李寻欢,目光不闪不避,连求助都求得很有一股明目张胆的味道。
探花郎迎上她那双黑亮的眼眸,如同闯入了一片群星闪烁的夜空,分明幽深得让人望而却步,唯恐一脚踏空便要万劫不复,却又偏偏明光高悬,亘古不坠,让人错以为伸手便可摘得星辰。
河蚌便眼睁睁看着小李探花沉默片刻,忽而就露出一个微笑,带着一点难以言喻的无奈,乃至于是一点不可捉摸的叹息,像是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突然与冥冥中的一点天意狭路相逢。
“……李寻欢自当尽心竭力。”
他终于这样回答了沈素。
在那一天,一场横跨南疆的逃亡拉开了血红的幕布。
第一批围攻的正道门人没有说谎,他们不过就是一群侥幸抢得先机的马前卒,真正择人而噬的主力还在后面,仿佛是嗅得血腥味的饿狼,正因瘦得皮包骨头了,才更要与近在咫尺的美餐不死不休。
他们几乎把南疆围成了一个铁桶。
李寻欢和沈素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连带着让林诗音这个养在深闺的娇小姐都学会了一些医术,给人包扎敷药更是一把好手,甚至已经能自己辨认些可食用的野果野菜了。
“探花郎,你说这可怎么办?”
瘴气弥漫的山林中,林诗音正在不远处的小溪边打水,沈素却双手紧按着李寻欢的伤处,一边给他止血,一边板着脸道:“你要是死在这里,我是不是就罪过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