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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偏偏身上被血浸染的衬衫红到刺目。
配上那副令人呼吸一窒的美貌，让他看起来几乎像只落难又随时会消失的精灵。
任谁看到这样美到超尘脱俗的人，恐怕都会下意识放轻呼吸，心生惊叹和怜惜。
多么奇妙，对面那只非人的异能体明明拥有世间最蛊惑人心的光环，但此时此刻，他染血的主人只是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就好像比他更撩人心弦。
很显然，就连具备智慧的异能体本身也这么想。
「“你会……死么？”」
他歪着脑袋沉思了半晌，突然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辽苍介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目光飘忽的自顾自发着呆，眸光黯淡无神，精神状态显而易见的极差。
他的生命力在流逝。
感知到这一点的掌中京茫然的眨眨眼，莫名显出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你……”」他开始在自己的主人面前显示出稚童般懵懂的模样，毫无戒心的上前了一步。
仿佛被这一步唤回了注意力，辽苍介勉强搜刮了一点所剩无几的力气，眼神灰蒙蒙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杀我么？”他轻如耳语的问。
掌中京下意识蹙眉。
「“不……罪和罚是、朋友，我和你、也……”」
刚刚获得人型不久，显然还不能熟练使用语言的异能体努力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他看着辽苍介似乎又冷了一分的表情，不由自主的上前了几步，几乎站在了他面前。
靠着人力逼出、具备神性的异能力显然不是「龙彦之间」这种等级的异能可以左右的，他很明显具有自己的意志，只凭借自己的心意思考和活动。
辽苍介眼神如死水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朋友？”
掌中京像个孩子一样怔怔的注视着他，一时间没有回话。
在他眼前，拥有神赐美貌的青年眉目冷淡疏懒，像站在高阶之上的神明，凡间的一切皆不入他眼。
他和这样独一无三的……灵魂不死不灭，耀眼到能以凡人之躯驯服他的人类……是朋友么？
……不对。
不是【朋友】。
异能体缓缓睁大金色无瞳的眼睛，像是顿悟了什么一般，倾身凑到了辽苍介眼前。
火海之中，两张完全相同的容貌叠加在一起，绝美与废墟形成最鲜明的对照，他们令人目眩神驰的注视着对方，仿佛连风声都在此刻为他们屏息。
人类染血的躯体传来奇妙的温度。
异能体以目对目的凝望那双冰蓝眼瞳，声音带着叹息般的回声：「“原来，我一直以来所追寻的——”」
“喀啦。”
清越的脆裂声猝不及防的响起。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毫无准备的掌中京指尖一颤，表情在不自知的时候就变得一片空白，连没有说完的话都断在了途中，完全反应不得的望着眼前细小闪烁的金色碎片。
那是碎裂的异能结晶碎片。
——被辽苍介在他最不设防的时刻，轻而易举打碎的异能结晶碎片。
刚诞生不足一小时，单纯如白纸、完全不知脑力派能有多心脏的可怜异能体伸出手，茫然又怔忡的摸着自己黑洞洞的额头，好像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
“劳驾，别用我的脸露出那么蠢的表情。”
几秒钟前还虚弱到好似随时能断气的银发青年，此刻已经完全褪去了那副伪装用的柔弱模样，换了另一副嘴脸。
他丢掉手心的袖剑，终于扯下了自己从进入横滨开始就一直维系的平静，眼底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强烈负面情感，张嘴就打断了异能体的质问，毫不客气的伸手一把将他推得老远。
他单薄的唇角不知何时已经高高的挑了起来，注视着掌中京的眼里满是尖锐到刺痛人心的杀意和讥讽。
“像陀思和他的异能力一样跟你做朋友？哈，真是笑死人了。”
青年苍白如死人的脸上堆叠起满满的嘲笑，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迎着逐渐消失的异能体空洞无瞳的眼睛，他一字一顿的，像是终于完成了多年以来的夙愿般，无比畅快而狠毒的说——
“我在这世上最痛恨、最厌恶的东西就是你啊——掌中京！”
“——咔嚓。”
红色的晶石化作万千碎片崩解。
中原中也气喘吁吁的放下拳头，眼看着红巷的额头上出现黑色的空洞才终于松了口气，轻嘶一声，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脸上刺痛的血痕。
他身上这样的伤痕还有不少，西装也多少被划了几刀，幸好伤口不深，比起辽苍介来不知好了多少倍。
说到苍介……
橘发青年一直提着的心又揪紧了些，扭头朝辽苍介的方向看去，却冷不丁看见他眼前的异能体正在消失，而他身体一晃，下一秒竟直直地倒了下去。
中也呼吸一窒：“苍介！”
他下意识发动异能，如箭一般飞快的冲了过去，情急之下竟没有发现自己被红巷封印的异能又可以使用了。
“噗通！”
心脏的跳动因为某种力量的回归而猛地有力了些，辽苍介似有所觉的睁开眼睛，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模糊的视野中隐约映入了一片忧郁的海面。
那是……
“中也。”银发青年喃喃的念出了那人的名字，眉眼不自觉的舒缓下来，“红巷……你帮我拿回来了啊。”
“……嗯。”中原中也沙哑的回应着他，扶着他倚靠着一处断壁坐下，自己则毫不在意的跪在他腿边，伸手攥住他冰凉的腕子。
辽苍介神志不清的轻笑一声：“谢谢。”
“……道什么谢，你是不是想逼我揍你？”
橘发青年低声说着威胁的话，手上的动作却生涩而轻柔，帮他将被冷汗浸湿的额发往旁边拨了拨，动作中带着触碰珍宝般的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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