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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投资人眼看着傅雪在一句解释都没有的情况下,将刚刚才公告周知的集团第一副总裁从演讲台上给带走,众人心中更是一阵错愕,大家担心正大光明集团此刻或已失去控制,故而抛售手中持股的电话声更是不绝于耳。
对这些投资人来说,肖重天是正大光明集团的图腾,这十年来,肖重天就是正大光明集团的主心骨,与其说这些投资人投资的是正大光明集团,不如说他们投资的是肖重天。
而现在,肖重天不但请辞了集团总裁的职务,再加上直升机坠毁的意外消息传来,这个独自撑起正大光明集团的顶梁柱一夕倒塌,似乎也正式宣告十年前来自滨海小镇的那几个热血青年,也就是申美渔港的庙街七少,他们的那段传奇故事或将因而走进历史舞台。
十多年前,庙街七少并不是庙街七少,最早的时候,他们是三个来自同一所高中的“问题学生”。这里所谓的问题学生,并不是他们的操守品格或学习课业有什么问题,而是这三个学生在他们的家庭背景、人格特质与表达情绪的方式明显的异于其他同学,因而被视为“问题学生”。
这时的庙街三少,虽然都在同一所高中求学,相互间也彼此知道有那么一号人物,却从来都没有机会认识,直到有一天,一个阴错阳差的误会,一场没有缘由的冲突,他们展开了一段奇妙的人生旅程。
这时的庙街三少,分别是高中读了四、五年,却因为始终不写作业而毕不了业的肖重天；公认全校第一穷,必须靠宗亲接济才能完成高中学业的辜劲松；以及号称全校最穷,靠着做点同学之间小生意将日子过得丰富滋润的张勇。
肖重天的不交作业在申美渔港真可说是家喻户晓,因为他从小就是出了名的天才学生,不论是文史数理,还是体育美术,他都有着杰出的“考试表现”,镇上乡亲与学校师长也都对这个天才学生寄予厚望,希望有一天他能光耀门楣,让申美渔港有机会出出风头。
但是从小就不爱写作业的肖重天,越来越成为师长眼里的麻烦人物,尤其当他的考试成绩越好,对学校与对师长的讽刺就越明显,为了不让这样的行为模式成为其他学生的模仿对象,这个原本天才洋溢的学生,渐渐地就成为师长嘴里的负面教材,慢慢从天才学生变成了麻烦学生,最后就成了问题学生。
肖重天不爱写作业的习惯与他的才华洋溢系出同源!同样的一个章节,同样的主题重点,比起一般孩子,肖重天总是能一眼掌握重点,更快地发现问题之所在,这是他总能在考试取得高分的关键。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与众不同,让他对做作业这件事特别排斥反感,他就搞不懂一个单词为什么一定要来回重复地写上十次、二十次孔子说的话为什么就是一定是对的,凭什么所有人都得照他的规矩做人做事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皇帝发了十几道金牌让岳飞回来,他都当做耳边风而拒不从命, 为什么这种不受约束的军人还能被千古传颂
正是因为肖重天总是被这些问题所困惑,因此写作业对他来说一向都是不愉快的回忆,他永远无法按照老师的要求写出答案,也永远不能认同老师给他的指导,于是,写作业就成了他最痛恨的一件事。
更麻烦的是在申美渔港没有人能帮肖重天解惑,在这个靠海维生的小地方,所有的学问都在一艘又一艘的渔船上,只要你能在海上分辨得清楚方向,只要你能从洋流中嗅到鱼群的味道,你就已经掌握了一切生存所需的技能,对申美渔港的百姓来说,那就是全世界,不会有人在意渔船以外还有什么是自己不了解的。
日子一久,肖重天也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是否自己才是那个不正常的人是否只有自己想的才是错的否则为什么连自己的父母也对自己渐渐疏远
这样的困惑一直伴随着他从小长大,终于在他读到高中的第五年,学校再也容他不下,而他也已经失去对学习的热情,正犹豫着是否就此离开学校,摆脱一切束缚去追求自己的世界…。
下一个问题学生是辜劲松,他的问题是来自于穷,他不但穷,而且是真的穷,才会被公认是全校第一穷。
辜劲松并非出生自申美渔港,而是距离申美渔港十几公里外的一个小渔村,辜家村。辜家村是个比申美渔港更小的的地方、渔船当然也更少,向来都是依附在申美渔港去销售自己的渔获,一直被视为申美渔港的一部分,而申美中学则是周遭几个村镇唯一的初中兼高中,所以辜劲松也算是离家背景来到申美中学求学。
在辜劲松四岁的时候,他的父亲与大哥便因为出海捕鱼遇上风暴,从此失去踪影,只留下母亲与辜劲松两人相依为命,辜劲松与母亲便是在宗亲的接济下,勉勉强强地过着吃不饱却又饿不死的日子。
辜劲松在就读申美中学期间,多数时候都住在学校,平时少有机会回家,与母亲见面的机会也不多,直到初二那年寒假,正当辜劲松结束期末考,拎着自己的行李回家过年时,就看到母亲在桌上留给自己一封信,告诉他母亲因为生活所迫,决定嫁到隔壁省去,要辜劲松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失去了母亲,辜劲松彻底地成为孤儿,所幸辜家村是个宗族关系紧密的地方,辜劲松既然身为辜氏子孙,辜氏宗亲就有责任将他抚育长大,至少确保他能完成高中学业,故而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辜氏宗亲出钱供他读书吃饭,在这种状况下,日子过得清苦自然得以想象。
辜劲松的家徒四壁或许是个无法忽视的问题,却不是让他成为问题学生的真正原因,他真正的问题则是因为贫穷所衍生的过当防御,他极度厌恶别人对他的怜悯,你可以轻视他也可以讨厌他,辜劲松会视它们为发奋图强的动力而甘之如饴,唯独怜悯这件事犯了他的大忌,面对这样的忌讳,他一向的解决方式都是抡起拳头大打出手。
如果辜劲松打的都是轻视他、讨厌他,甚至是嘲笑他、霸凌他的同学,或许还能归咎于年轻人的血气方刚,双方顶多各打五十大板然后回去反省检讨,但是辜劲松动手打的绝大多数都是心存善意去同情他、怜悯他的同学,这让学校经常不知该如何处理他的问题。
另一个问题学生则是张勇,张勇号称全校最穷并不是因为他真的穷,而是因为他汲汲营营于赚取学校同学的钱,举凡是帮同学写作业、去福利社跑腿买东西、甚至是帮同学考试,他都会想尽办法将同学的钱赚到自己口袋里来,那种有钱便是娘的嘴脸,让同学们揶揄他才是全校第一穷。
张勇之所以热衷赚钱的原因并没有人知道,大家只知道他的家庭环境不错,向来都是衣食无缺,就是毫无道理的想尽各种方法赚钱。
在申美渔港这种地方,男孩子大了,就得跟着大人出海打渔去,这是一直以来申美人的生活习惯与价值观,除非你能考上好的大学去大城市发展,否则不论是干哪一行,都不会比上船出海来得更好。
张勇便是因为不想跟大家过着同样的日子,所以他从小就排斥上船出海,他宁愿在陆地上做个打杂的临时工,也不愿当个每天吹着海风、泡着海水的船员。
尽管张勇表面上看起来市侩贪财,骨子里却是恰如其反地好打抱不平,只要看到不平事,往往不计任何后果地抡起拳头就上,尤其当他遇到自己的好朋友或是弱势的一方受到委曲,就连十头牛都拉不住他的暴脾气。
这三个性格迥异的大男孩,就因为一件莫名其妙的误会而大打出手。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辜劲松的音乐老师专程留了点粽子让他带回宿舍当做点心,学校师长都知道辜劲松的性格,音乐老师并未将粽子拿到他的班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交到他的手上,而是请班长通知辜劲松,在下课后去音乐老师桌上取走老师留给他的东西。
为了不让辜劲松尴尬,音乐老师下课时甚至没回到办公室,而是刻意在音乐教室与同学聊天,避免辜劲松得当着自己的面去取粽子。
辜劲松依照班长的传话来到音乐老师的办公室,一眼就看到音乐老师桌上有个纸袋,里头装着五、六颗拳头般大的粽子,辜劲松知道这是庙街老陈家的招牌粽子,而音乐老师正是老陈家的二女儿。
就在辜劲松走上前去,正要将那袋粽子取走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旁窜出,抢先将那袋粽子拿了起来,仔细地闻了一番,然后对身边的同学说道:“这是庙街老陈家的招牌粽子,一闻就知道。这在店里一颗卖五块钱,要是拿到学校来卖,尤其在最后一节课,大家肚子正饿的时候,至少能卖到七、八块钱一颗!
算一算,这一袋粽子至少值个四、五十块,够我吃上十天的午餐了!”
这个说话的学生正是号称全校最穷的张勇,他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辜劲松正走向音乐老师的办公桌,而是本能地闻到粽子飘出来的香味,忍不住便奔着粽子而去。
张勇接着又看到那袋粽子上夹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给辜同学”这四个字,张勇这时才察觉辜劲松就站在自己身后,忙不迭地将那包粽子递到辜劲松手里。
“这是给你的。”话一说完,张勇便要转身离开。
辜劲松那该死的自尊心这时又开始作祟,音乐老师好意留给他的几颗粽子,不过是体恤他没有家人共度端午的心意,却在张勇无意中将这几颗粽子的价值给量化之后,原本单纯的心意竟变了味。
不管是这一袋粽子至少值个四、五十块钱,或是够吃上十天的午餐,这些实实在在的数字都让辜劲松感觉自己正在接受施舍,而且是在同学的目光下接受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