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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仲秋之夜【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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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添兄弟俩字儿多见外,喊我小白就成了!”白一苛挺了挺瘦巴巴的胸脯,又乐颠颠地蹲下去,就地拆开放在地上的大包袱,把一叠秋冬的衣服抱了出来,“还有这个,这是我大娘、老爹、二姨娘和两个姐姐连夜给大伙赶制的冬衣,不过……”他刚兴冲冲地介绍完,又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后脑勺,“小弟带来的都是荷儿姐与其他姊妹的衣裳,至于兄弟们的,恐怕要劳烦哥哥们跑一趟去取……”

“这个好说,你且将地址报来,我俩正要出门。”

“好嘞!”小白抱着衣裳,冲景年感激地笑,“我家在洛阳的裁缝铺子就在皇城里不远,每日开到深夜才歇。哥哥们要去,便待夜市时再趁乱过去,进门找姓贾的要东西就成,他是我四叔!”

“姓贾?”师兄弟俩异口同声地问道,少隹追问,“不是你四叔么?哪里来的姓贾,你莫不是口误了!”

——接头的时候说错名字,可是要闹乌龙的!

“啊!哎……我,我这,”白一苛顿时明白自己漏了话,讪笑道,“二位哥哥见笑,小弟忘记说了。小弟家里的亲戚都是异姓……禁卫军害得我们没了家,我们就在兄弟会里捏到一处,称爹称娘,论上辈分,便又是一家人了。”

景年沉默不语,连同师兄一起没再多话。

几人旁边又传来一阵扑咬厮打的动静,白一苛逃开脸,扭头唤道:“黑脸,黄皮,不许欺负玳瑁!”

接着就嘬起嘴,向院子里正在胡打乱闹的三只小犬吹了几声口哨。

见那三只狗闻声一个个从地上张牙舞爪地爬起来,景年也打起精神细看。果真是狗如其名,这三个一只是黑脸黑爪白毛,一只通体金黄,另一只则是个花的。一听主人训斥,它们便乖乖地放开了玳瑁,抖了抖身上的土,摇着尾巴便围到小白脚边,一个个儿扑腾着向上窜,争先恐后地要他抱。

景年打心里觉得欢喜,便蹲下去,朝那个挤不过黑脸和黄皮的小花狗玳瑁招呼。那受欺负的小犬一看他和善,睁着两只滴溜圆的眼珠子就过来闻他的脚和指头缝,闻了好一会,尾巴便又翘起来摇开了。

“年哥别躲它,就站着,给它闻闻!”白一苛与两只大狗亲热了一阵子,“我家玳瑁虽还是小狗,但鼻子最灵,能靠气味辨人。它这样是喜欢你!”

“名字是好名字,狗也真是条好狗。”景年逗了玳瑁一阵子,过了一把新鲜瘾,又抱起来当小孩似的哄了一会,这才拎着玳瑁的后颈皮还给一脸得意的小白,“你年龄与我相仿,养活物却有两把刷子。待回了东京,我可要上门问问你可会调教其他活物了——我家中驯着一只海东青!”

“这我就要挠头了,不过这等禽鸟倒还真有人会养,只是她不常在。不如这样,待那姐儿有空了,我再带年哥去找她!”

“一言为定,”景年拱手,“若能跟着你养好海东青,日后我便能带着它出行,又能得去许多方便。”

“好了好了,当院里正吹风,你们别站在这里闲聊。”周荷不知从哪变出来了只篮子,一把塞到景年手里,又向外推着赶着无所事事的少隹,“我把衣裳给姊妹们拿去,小白也得再去城北一趟。你们两个趁早去外头采买,别等禁卫军多起来,耽误我烧饭!”

“好姐姐,你放心,我们买了便快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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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鱼贩子杀了好一会价,景年付了四十文钱,把摊子上一筐鱼尽数倒进提篮,又要了块破布把奄奄一息的鱼儿盖上。这鱼虽有几十条,虽说已经不太新鲜,模样也不好,个头也不大,都是早市上卖剩下的,但拿回去煮一煮,稍微放些盐巴与粗酒,也能供兄弟们美餐一顿。

还在冥思苦想买些什么青菜好,景年一回头,便见师兄跟个杆子似的竖在一处糕饼铺前面,眼巴巴地向里张望,眼神仿佛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

见不少买糕点的一边称着斤两一边扭头打量他,少年干脆退了回去,清了清嗓子:“师兄快走,你可别惹人注意。咱们现下做什么都行,就是别被禁卫军盯上……”

然而少隹却一反常态地露出委屈的神情,盯着糕饼铺子里香喷喷的各色小吃,足足过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把视线飘回景年身上。

见他满脸疑惑地打量自己,他便恢复了不耐烦的神色:“看爷爷作甚,你不是要去买鱼么!”

景年提起篮子:“早也买完了!我还没问你怎的在这里戳着,这会子不知有多少人看你。你在寻思甚么?”

“啊?”少隹才回过神来,他慌忙眨了眨眼睛,一个个迎着那些闲人的目光看了回去,这才匆匆拉着师弟往前溜,“嗐,没啥,发了会呆。快走快走,这帮人的眼珠子贴得爷爷难受!”

走开十多步,景年依然忘不了那个像小孩一样的眼神。

他按捺许久,还是在挑着菜叶子的时候开口好奇:“师兄莫不是馋糕饼了?”

“我馋个屁,我才不馋。”少隹咔嚓一声把烂叶子掰了下来,扔在地上,“你哪只眼看到爷爷犯馋?”

景年也不反驳,只是笑着丢开爬到手上的菜青虫。

少隹的气势便慢慢瘪了下去,没好气道:

“算了……反正瞒不过你那眼珠子。但我倒真不是多馋,而是因为我小时候——”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少年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手上的青菜缝隙里盘着两条肥肥的虫子。

“我小时候,我爹……不,郑勇他带我来过那家糕饼铺子。”

景年意外:“郑勇?你义父带你来过洛阳?”

少隹点了点头,啪一声撕开覆盖着虫子的菜叶,把两只相依为命的菜青虫抖到了地上。

“那年我七岁,亲爹才给衙门砍了头。”他的声音忽然小了许多,怕菜贩子听到,“我娘生我时就早死了,郑勇看我没了家人,我妹妹又因着风寒没了,他膝下再无所出,就把我过继到他家中,收作儿子,又带着我出来游玩,给我与姑母买了许许多多的吃食、衣裳。”

“他将你生父告密杀害,竟还敢带着你与秋月姨一起……”

“嗯,他待我们姑侄很好,至少当年……我没觉出他哪儿不好来。”少隹把清理干净的菜叶放在提篮里,“就从我爹爹入土那一日起,郑勇只恨不得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买,将我一口气惯着纵着养了四五年,直到他死了,老李带着你来了,我的好日子就没了。”

景年没有说话。

他有心结在身,便寻思来寻思去,却也只能将郑勇干的这些事当做他对少隹与秋月姨的赎罪。

“既然说到这了,阿年,实不相瞒,八年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与你老是看不对眼。”师兄忽然一把拍在他肩头,顺手在上面擦了擦手指,“虽说谁人见了你都夸赞不绝,可我一直不服气,也没觉得你有多厉害……直鸳鸯案发之前,我都只拿你当个臭屁小子——你别怪我啊,这话我可没跟旁人多嘴过。”

“我早觉出来了。”张家二郎君笑着点点头,好像在笑他怎么现在才肯说破这心思,又好像在肯定自己从前的直觉,“你说你的,这又不是大事。”

“你倒聪明,也不问问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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