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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蹉跎,难道真如周荷姐所言,伯父这样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也逃不过老去的命运么?
如今伯父意欲去往山东,兄弟会亦暂时解散,他这一走,只怕是余下的兄弟们即将陷入群龙无首之境地。秋月姨也在老去,她才失去鸳鸯不久,又痛失亲侄,手下尚有一批人马待她调遣安排,亦难处置伯父留下的事务。还有谁可助他们一臂之力呢,原先代替伯父暂管汴京事务的师兄早已死在哨塔里;小白甚至比他自个儿还要小上一岁,心思质朴无邪,难以服众;独狼姑娘又肩负保卫甫成兄一事,无暇他顾;至于周荷姐,洛阳此回也损失了许多人手,她又岂能分心顾得上汴梁城的烂摊子……
景年将信笺捏紧又松开,最后还是放回案上,摞在信封上,叠在柳叶旁。
——或许这个问题,伯父并不打算由他来回答。
刺客导师不会草率行事,他既传书而来,意思已十分明显——伯父选定的人,是他。
那片蔫叶扭曲着躺在灯下,被捏伤的地方呈现出一种病态而萎靡的深绿色,烛光无法将那里照亮,正如无法照亮他的眼睛。
“伯父……”景年低语,“您选择了我,可我又做得到甚么呢……”
他不过是一只囚于华府的鹰,什么也做不了。
就连出门与阿娘爹爹说说话都受人约束,即便想一个人偷偷哭一场都无力哭出声来。
他能做什么呢,就是这样力不从心的未冠少年,究竟为何值得那么多人为他大义赴死、守口如瓶,为他这偷安一隅的软弱之人,以毕生性命铺就一条看不见远方前路的生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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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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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景年循声回头,却没看到出声者,只看到空空荡荡的房间,只有烛光和黑影充盈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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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说了么,景年兄弟?
缥缈的声音径自说着。
——倘若满腹心思都只去在乎身后小事,岂不是要把我们的心意全都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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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甫成兄?”
景年再次回头,依然只看到方才的书案,烛火摇曳,淡烟盘旋,袅袅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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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看哪儿呢。看这里,看看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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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像甫成又不太像的声音终于飘荡到了身后,景年握拳,再次缓缓回头。
赵甫成身着白日穿的那件青袍,手中握一枝笔,幽幽笑着站在温暖的烛光里。
“甫成兄……你怎么进来的?却与我玩起捉迷藏来了!”景年惊奇不已,上前说话,却又总看不大清好友神情,“夜深了,你平白无故,怎的会往我家来?”
甫成的身影却微微退远了些,脚却没动。
“景年兄弟,先说正事,你可不该辜负我们的心意啊。”
少年驻足,慢慢低下头去。
“我也不瞒你了……甫成兄,即使我不想辜负,可我将他们连累而死,还毁了你的心血……这些那些,却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我可不曾因此事怨恨你,景年兄弟,”甫成笑道,“至于往生者,你想不想亲自问一问他们?”
话音落下,画工含笑提笔,手中羊毫大笔无墨自黑,顷刻间,二人中间便如神迹般现出一团氤氲的墨气,墨色在空中似在水中一边摇曳着扩散开去,一座房屋被那画工一笔笔“写”将出来。
景年惊呆了,不及他连声追问,甫成已将洛阳兄弟会据点的房舍尽数画在空中,又提笔于屋中院内一抖,几点墨汁飞溅上来,又随着空气一同变化,竟变出几分人形来了。
“甫成兄,这究竟是什么神仙术法?!”
一问无人,唯余风声。定睛一看,哪里还有甫成的身影,他早已站在那洛阳的小院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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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年惊异不已,在院中四处张望触碰,眼角余光还能瞥见旁边有零星几个人影。
“这是……这里是洛阳据点?怎么回事……莫非我是在……”
“杵着干嘛呢,傻小子!”
方才在晾衣杆前晃动的影子迎着他过来,景年立刻回身去看,却是个有些眼熟的短须阿伯笑着站在跟前,手中抱着个破木盆,嘴上叼着管脏兮兮的烟斗。
“敢问……您是谁?”
“不认识我了?”那阿伯把烟管拿下来,在木盆外沿一磕,“你穿脏的衣服,回回都是我跟刘阿大给你洗!”他笑道,“你忘啦,小子,你刚给大伙捡回来时,便是我跟玉儿妹子给你洗的澡!”
景年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来,难以置信地惊呼道:“你……你是老黄?!”
是那个一边晾衣服,一边为秋月姨唉声叹气的老黄!
想到这里,他不待黄叔回答,上前追问:“等等!黄叔,你不是已在郑勇家——不对……不对啊,崇宁五年的事……至今已九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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