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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昌府外兵临城下,梁山义军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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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说东京汴梁城里最近出了桩事,城南茶摊帮工小白养的三条好狗儿丢了一条。冬至之日,小白于禁卫军双刀执法使郑柘手中寻到“黑脸”的尸身,并因此发生口角。就在小白悲愤交加一时冲动想要以袖剑刺击之时,两人互相发现了对方的身份,并就此展开了一场追逐战。小白慌不择路逃进独狼与唐靖的秘密基底,随后,独狼唐靖二人联手应敌,将行踪诡异的郑柘驱赶离去。而在郑柘逃离之后,独狼发现了他留下来的一截柳树皮,并因此想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决定前去面见导师李祯。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本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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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和六年(公元1116年)二月,京东西路山东辖地,东昌府(今山东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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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出了正月,由“玉麒麟”卢俊义所领的一支兵马已将这四面环水之城围困许久。此人勇猛过人,用“智多星”吴用之计策,本欲趁天寒之时封断城外运河,以粮草之困逼东昌府开城受降,谁知那地界真如传言般有奇将坐镇,领一支官兵便把个梁山好汉挫败数回,反倒生生将这一路打高唐州、阳谷县而来的义军阻在城门之外,教卢俊义等直叹是进退两难。
眼下正是冬末,东昌府内粮草难以补给,可梁山军的粮饷也快要吃空了。如若还没破城之法,只怕这仗要铩羽而还,又往何处去与那精精明明的宋江再争风头!
卢俊义因此发愁。
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再过约摸半个月,城外围环绕的护城河便到了解冻的时候。想及山上兄弟最长于水战,玉麒麟决心向山上开口求援,要请些会水的、机敏的过来助阵,届时便再想办法,看看能否破解那守城奇将的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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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后,水泊梁山发兵出寨,驰援东昌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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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援兵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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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风缓缓,卢俊义九尺英姿掀袍出帐,与前几日去接应援军的燕青见了面,二人寒暄几句,便并肩去见前来报道的弟兄们。
那些兄弟们本就是跟着梁山一路打过来的精锐,都是老相识,经验颇丰,到了地方不待多言,已由领头的小兄弟卸马拴桩,正来回搬运补给。
见燕青领了个人来了,人群里走出来个年轻人,迎着两人便径直过来,手里提了个布包袱,嘴上喊道:“小乙哥,你的东西!”
燕青便应他:“我知道,你叫小五小七他几个替我拿着!”
随后便附向家主,笑道:“瞧,喊话这哥儿便是此回山上派来领头的小将。咱们且与他招呼去,主人必定喜爱他。”又扬声喊向那年轻的,“年哥,别急着卸你那宝贝弓了,你来!”
“又喊我过去做甚?待我先卸了花字弓!”那年轻人从队伍里又抬起身来,刚笑着呛他一句,余光一扫便发现了燕青身后的卢俊义,立即放下手里的活计,改口道,“来了!”
站在小乙后头,卢俊义将那年轻人一望,眼前顿时亮堂起来,心中感慨:宋江不在,宋沅给的人倒是个英姿勃发的。因此第一眼便满意了三五分。再将他细细看了,便觉出小乙说得有理——这兄弟讨人喜欢。不然怎的?且看他马尾高束,额上红绸,白袍赭袴又裹个朱红的围脖儿,一身飒爽;除去面目神态干净利落,单说那个子也实在不矮,与后头的一比,好似鹤立鸡群,怎能不叫人心生喜欢!
年轻人绕开来往兄弟越走越近,卢俊义始觉此人双眼竟生得一对碧色,眼角上还长一颗黑痣,颇为稀罕,便又作心中思想:若不是他颧骨处的一道疤破了面相,实在可称‘小玉麒麟’了。
正打量着,那人已到了跟前。燕青三言两语便将家主介绍一番,又推着年轻人到卢俊义面前,笑道:“这位便是咱们东京落草来的兄弟,‘翡目隼’景年。主人有所不知,年哥在山上听闻主人计划,闹着要来打这一仗,若不是宋沅姑娘阻了两回,年下便能来了。”
景年立即接口:“好哥哥,莫说宋姑娘了,若不是她严苛督练,我又怎好如愿。”说着,抬手便拜向卢俊义:“哥哥见笑,小弟见过俊义大哥!”
卢俊义听懂两人话中之意,更觉景年机敏周全。便握住他一只手,拍了一拍,欣慰中又生出一丝感动,道:“好一个翡目隼!都说英雄出少年,果真如此。”继而向身后大帐引手,“既然来了,便先来帐内歇息。请!”
“两位哥哥请!”
景年将燕青引到前头,三人一路,走向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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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军大帐离下马处并不远,梁山大军在距东昌府城门约摸七八里的小高地安营扎寨。
此去不远处便是运河,如今两兵交战,又遇河水封冻,漕运不通,官兵的粮草运不进来,无法解困;再加之一城四面环水,其他城门都被梁山军布下埋伏,官府难往外头报信,一时竟教梁山好汉们给困在了城里。
顺着运河望向更远处,便是一泊广大的护城湖。湖心正中矗立一座四四方方的小城,城墙漆黑,城门紧闭,瞧不见里头的动静,只有四条官道伸出城门,将偌大一爿湖域割作四片,此刻也都冻得正结实,冰层花白,寒气凛然,枯荷梗子与芦苇梗子黑漆漆地戳刺其上,瞧着怪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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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过来,景年将四下风景大致收览了个七七八八,心中多少有了些底。谁知一入帐,卢俊义便皱起愁眉长长叹了口气,这机灵的便适时上前:“俊义大哥,我见东昌府地势平坦、城池不大,非为不可攻下之地,何故叹气?”
“唉……”卢俊义坐了上首,教两人也坐下,无奈道,“如你所言,区区东昌府,原本三月可下,秋末至此,年下便回。谁知攻城数月、围困一月,如何攻略都遭张清率军顽抗,反复几回,谁也没法将他捉拿到手。”他看向燕青,燕青又看了看景年,二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没奈何的神情。卢俊义便继续道,“更不提,那城里还有神通坐镇,先前我们已猛攻三日,将城墙打了个破破烂烂便回营修整。哪知一夜过去,城墙竟然崭新如初!”他指了指帐外,“莫说那些轰出来的缺口,便是连墙皮外头烟灰划痕也都一扫而空,乌黑油亮,如同新砌……唉,真是见鬼了。”
燕青接了话尾:“如此再攻,兄弟们已是军心不稳,便教那厮趁了机会,使阴招打伤了咱们许多弟兄。”
景年捏着下巴寻思了一会:“甚么神鬼暂且不提,只道这张清一名,我听人说起过好多回了。小乙哥,此人究竟是甚么人?”
“你不曾听过他名号?”燕青道,“东昌府守城大将‘没羽箭’张清,江湖上谁人不知他是个奇将,却不知奇能奇到这般地步。”
景年心道:一路光听人说起,原来张清大哥竟是这般江湖闻名的人物。想我那好哥哥惜字如金,当年丢一句远亲给我便走了,即便说过甚么东昌府守将,我又哪里打听这些事情去?只怕他还被择端先生蒙在鼓里,尚不知弟弟要与所托之人阵前相见,当真唏嘘。
见燕青在瞅他,年轻人回过神来,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那‘没羽箭’怎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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