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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直站了大半天,初秋的寒意一阵阵袭来,苏子诚似乎寒瑟的轻轻抖了下。
南宁急忙轻手轻脚的上前,将手里托着的斗篷披到苏子诚身上,低低提醒道:“爷,这里风大。”
苏子诚仿佛受了惊吓,猛的挺直了身子,脸色骤然沉下来,伸手拉住斗篷带子,转身往自己帐篷回去了。
半夜里,吕丰就被苏子诚派了差使,往开平府送封信,取了回信再赶回来。这一趟来回,吕丰脚程再快,没个十天半个月也回不来。
李小幺的日子更加无聊,每天骑半天马,坐半天车,看那些文书,睡觉。
一路行来,两边开垦好的熟田越来越多,村庄时而可见,城镇也越来越密集,庞大的军队逐渐缩减,到后来,就只余下那些黑衣黑甲的虎翼军了。
队伍一直沿着郊外行进,并不进城歇息驻扎,进城也是大不方便,这一行三千来人,连人带马,若进了城,这民扰的可不是一点点。
队伍的行进的速度渐渐放缓,晚上多数挑着离府城不远的地方歇息,这边还没驻下营,那边当地官员就等在辕门外,求见苏子诚了。
李小幺远远瞄着,有些纳闷,这地方政务,他也管么?倒不怕招忌。
隔三岔五,苏子诚就让南宁带李小幺过去,象在汝城看姚明广一样,只向她介绍那些官员,却从不把她介绍给那些官员们。
李小幺沉默而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他介绍给她的官员,回去再找南宁要了这些人的履历、文章,甚至书信,一点点的细看,不管做什么,识人总是第一步。
他很替她着想。
路过单县时,出了点小意外。
单县知县、新一科的进士钱启忠,在被李小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外,突然跪倒在地,耿着脖子进上了言:“王爷,下官冒死进言!自古以来,士庶之别,男女之分,自车服丧葬,各有等差,此乃礼制,礼乃立国立世之本,人君乃至庶人,当同施均用,今王爷身边之人,女着男装,不伦不类,无羞无耻,乃乱礼乱国之行!下官读圣贤之书,忘身为国,虽死,却不敢不言!”说完,连连磕头不已。
李小幺片刻的意外后,就淡定了,专注而安静的听着钱启忠的’冒死进言’。
苏子诚没看钱启忠,只斜着仿佛事外人一般的李小幺,眼底笑意隐隐,抬手示意东平扶起钱启忠,微微欠身,心平气和道:“钱知县站着说话,皇上乃是明君,本王也不是逆子,进言不必冒死。”
钱启忠猛往前扑,再次跪倒在地,磕着头正要再说,苏子诚抬了抬手指,东平忙上前再扶起钱启忠。
苏子诚看着他,两根手指按着眉间,显的十分疲惫,“车服有别,丧葬有差,是礼制大道,你说的不错。可天下之事,不可以一概之,事异时别,也要懂得变通之道,这也是圣人的话。好了,这事我知道了,往后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进谏进言就是冒死,那是昏君乱臣。我北平君明政清,不至于此!”
钱启忠还想再说话,苏子诚抬手止住,:“你书读的太死了,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要做能臣,回去吧。”
东平忙推着钱启忠出了帐篷。
苏子诚转回身,看着站在他侧后的李小幺,慢吞吞道:“这样的书呆子,开平府还有很多,一大堆。”
“嗯。”李小幺微微仰头,看着苏子诚,肩膀渐渐耷拉下来,一脸伤感,语调却坚定,“虽千万人,吾往矣。”
苏子诚意外的呆了下,片刻,失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无奈摇头。
又走了两天,三千虎翼军也往另一个方向,返回开平府外的虎翼军营,只留了两三百亲卫随行护卫,继续缓缓而行,往开平府行进。
过了八月上旬,队伍进了紧邻着开平府的京南府境。
刚进京南府境,京南府赵县知县水清浅就迎接过来。
苏子诚的母亲、孝慈皇后姓水,水家,是苏子诚的外家,也是北平国最古老尊贵的姓氏之一,这一路上,接出这么远的,他是头一个。
李小幺骑在马上,探头往前看,想看看这个水清浅是个什么模样,可她前面的人,个个比她高个个都很壮,她什么也没看到。
一行人依旧驻扎在城外,李小幺还没安顿好,南宁就找过来,“五爷,爷留了水知县用饭,请五爷一起过去用晚饭,三刻钟后,我过来接五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