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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如今做织坊的宅子还没买,三位先在外院客房住一阵子,饮食用度,就让我这两个小厮照应,先歇几天再去忙,只一样,三位要记好,我这织坊,只出天下最好的丝绸!”
“东家放心!我们这一路上跟着那位梁先生,吃住都舒服得很,在家也没这么舒服,不用歇,明天就赶紧出去看宅子去,这做织坊的房子,还是有点讲究,还有织机,罗大路上就说了,想改改,得找手艺好的木匠才成,能听得懂做得出,东家,这做织机的木匠,最好是咱们自己家的,一来修修补补便当,二来,这织坊就靠一把手艺,这手艺得靠顺手的机子,这机子跟手艺一样,那得是咱们的东西。”陈远大兴奋的说个不停。
李小幺也不打断他,凝神听着,不时赞同的点头:“你这话说的极其在理,这样,出去看宅子是一件,还一件,你们三位回去细想想,咱们从无到有,先从哪一处开始,哪先哪后,哪里要留够以后的余地,哪里要注意哪些事,最好细细列出来,一来自己看着不会忘,二来,拿来我看看,好跟进其余要跟进的事,你们的事,就是要织出最好的丝绸,旁的,在我这里,都不是大事。”
李小幺送走赵六顺和陈远大等人,站在花厅门口出了上会儿神,才轻轻松松的往内院进去。
紫藤见李小幺有了空,捧了包东西进来禀报:“五爷,这是东城和家漆器铺下午送过来的,说是五爷在他们那儿订的东西。”
李小幺忙示意紫藤打开包袱,紫藤打开,看到包袱里包着的小人儿,吓了一跳。
怪不得包袱裹得这样严谨,原来里面包的是两个赤身裸体的小人儿,虽说只有个大形,并没有刻画细处,可还是看得出来是个长腿细腰的美人儿,脸部刻画得极其精致漂亮,头发用的是真人发,乌黑发亮的垂到腿弯,眼眉眼睫嘴唇突出来,栩栩如生。
李小幺拿起人偶,惊叹不已,这个年代的手艺人,这份手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李小幺动了动手脚,果然如她要求的那样,手臂腿脚都能弯转活动,李小幺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将两个人偶递给紫藤,“两件事,一是给把这两个娃娃好好打扮打扮,梳好头,那个小匣子,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小头钗什么的。”
紫藤急忙打开,果然,里面满满的放着十来支各式包金首饰。
紫藤将匣子递到李小幺面前,李小幺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再做两套衣服,从里到外,该有的都别少了,人穿什么,就给她们穿什么,好好打扮起来,找个匣子装好,初七日是柔嘉郡主的生日,让张嬷嬷和卢嬷嬷一早送到宁王府去。”
紫藤接过两个人偶,好奇的扭了扭手脚,爱不释手。
李小幺看着她玩的眉毛都飞起来了,笑起来,“交给那几个小丫头去弄就行,我还有件事交待你。”
紫藤忙将两个人偶包好,看着李小幺,等着她发话。
李小幺接着道:“第二件,年后我要开个织坊,这个帐,你帮我管着,这个要仔细,每笔钱出去,做什么用,工多少料多少,都要有详细出处,外头的事我让张狗子管着。”
紫藤迟疑了下,低声道:“大娘子把前院圈出来,不是在筹备织坊的事?”
“大娘子的织坊归大娘子去办,咱们办咱们的。”李小幺笑里有了隐隐的冷意。
紫藤瞄着李小幺的神情,垂手答应,一句话没敢再多问。
冬至大过年,今年又正值大礼年,冬至前三天,苏子诚和吕华、吕丰就陪大法驾到城外祭祖祭天地,李宗梁等人也歇假回到柳树胡同,李小幺给自己放了假,窝在家里忙织坊的事,闲了就和水生、二槐、贵子还有张大姐、铁木他们四处闲逛看热闹。
范先生悠悠闲闲的在家里歇着看闲书自娱,严二婶子瞄着机会,提着颗心,陪着一脸的笑,小心的找到范先生院子里,先殷殷勤勤的问了半天好,范先生一边看着书,一边半天’嗯’一声应答着,只等她说事。
严二婶子扯了半天闲话,试探着笑道:“大爷您看,月亭也老大不小了,大娘子和明婉这亲事都定好了,月亭也该定门亲事了不是。”
“嗯,这话在理,有看中的人家没有?”
“看不看中的,咱也不想高攀,差不多的人家就行,我看了这大半年,那魏水生倒还过得去,人品年纪和咱们月亭也配得上,您看呢?”严二婶子满眼期盼的看着范先生。
范先生正在翻书的手僵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抬头盯着严二婶子问道:“这事,你和小五说过了?小五的意思呢?”
“瞧老爷说的,这说亲的事,跟个没出嫁的姑娘家哪好说?再说,水生姓魏不是,就是姓李,兄长的事,哪有妹妹出头出面的?没有这个理儿不是?”严二婶子赶紧陪笑着说正理。
范先生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盯着严二婶子,声音缓慢阴沉的问道:“你平时也这么跟月亭她们说的?”
“平时不平时的,这是正理,这普天下,走到哪儿不是男人当家理事,女人安安份份守好后宅,哪有妹妹把着哥哥亲事、当着哥哥的家这个理儿?何况还不是一个姓的。”严二婶子不服的嘀咕道。
范先生紧紧捏着手里的书,眼睛渐渐眯起,盯着严二婶子看了半晌,突然笑道:“我要是答应了你,这事不成,你只会抱怨我没有尽心,我看,你还是自己去找魏水生提这门亲最好,这脸不脸的,咱们范家也不要了。
你替老二守了这些年,我只有敬着你,月亭的亲事我也不能不管,明天我挑几户好人家,你们母女好好挑挑,挑得中是我的福气,挑不中,往后月亭这亲事,你就自己操心,我也算尽到心了。”
严二婶子一张脸紫涨,猛的站起来,胸口起起伏伏,不停的喘着粗气,重重的’哼’了一声“别以为我就不敢!”说完,怒气冲冲的冲了出去。
范先生闭了闭眼睛,连呼了几口闷气出来,扬声叫老常头,吩咐他去请大娘子过来。
不大会儿,范大娘子带着玉砚进来。
范先生屏退玉砚,看着范大娘子问道:“你二婶子看中了魏水生这事,跟你说过没有?”
“说过,早就说了,这事,我一个没出门子的姑娘家出不得面,就推了。”范大娘子温婉的答道。
范先生闭着眼睛想了想,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和小五说过这事没有?”
“和她说这个做什么?她也是个没出门子的姑娘家,哪好”
范先生猛的睁开眼,死死盯着范大娘子,盯得范大娘子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范先生咬着牙:“她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家,哪好管哥哥们的事,何况魏水生又姓魏!是不是这样?”
范大娘子莫名其灵敏,赶紧点头,不停的点头,这是正理。
范先生看着范大娘子,脸颊抽动了几下,张了张嘴,突然颓然无比的叹了口气:“为父苦口婆心教导你,你一句话都没听进去,那些无知内宅妇人的话,你怎么就听得这么入耳?”
范大娘子看着父亲,不知深浅不知对错,根本不敢答话。
范先生恨铁不成钢的点着范大娘子,恨恨骂道:“你那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范大娘子委屈的眼泪一路往下滚,哽咽道:“父亲,女儿自小读女书、孝经,哪一条不是这么说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子不得自专”
范先生的手臂慢慢垂下,呆呆看着女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范大娘子眼泪滚滚,哽咽得更加伤心:“父亲自小疼我,长这么大,父亲连句重话也没说过我,从到了这开平府,父亲就
我不知道小幺好在哪里,我就知道她天天穿成那样到处跑,惹了多少闲话?
你常说,女子一言一行都关乎着家族清誉,莫因已之不慎而致族中姐妹清誉有损,当年隔村姚家姑娘出了丑事,连累的族里姐妹难嫁,兄弟说不上好亲,父亲不是还拿这事教导过我?小幺这又算什么?
有这么样一位姑奶奶,这李家的家声这李家还能有什么家声?”范大娘子抬头看着范先生,句句质问。
范先生呆呆无语的看着她。
她的质问,他答不得,他一句也答不上。他忘了,她只读过女书和孝经!她眼里只有女书和孝经!
范先生缓缓靠回到椅背上,悲伤无比的看着范大娘子,好半晌,语气迟缓无力说道:“我跟你说过,小五不是寻常女子,你不要把她当女子看,你把她当男人,哪怕当妖怪看都行,就是不能把她当成和你一样的内宅女子!她跟你不一样,她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你说那一套,只能约束象你这样的凡俗之人,对她,这一切都不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