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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一边走,一边话语不停,李小幺仔细听着他的话,温声谢了,跟着他一路转进天师府后面那处打理的极好的园林。
吕丰歪歪扭扭的倒在四面洞开的暖阁里,管事在台阶下站住,垂手躬身。
李小幺微微提起裙袂,沿着台阶一路进了暖阁,取下帷帽递给青橙,转头打量了暖阁,招手叫了暖阁一角侍立的婆子小厮吩咐道:“这暖阁里太冷,送几盆炭过来,再把这里收拾干净,把那几扇窗户关了,送几盆热水进来,侍候你们二爷净面净手。”
管事急忙示意着婆子和小厮听吩咐。
小厮很快端了四盆炭放到暖阁四角,婆子利落的将暖阁收拾干净,取走了酒坛、酒杯,侍候着吕丰净了手脸,又取了件干净长衫给他现换上。
吕丰一张脸青黄,眼睛泛红,醉态中透着清醒,眼睛直直盯着李小幺,由着婆子小厮折腾。
见暖阁收拾干净了,青橙放了只垫子在旁边圆凳上,李小幺提着垫子放到吕丰旁边,理了理裙子坐好,转头看着吕丰,好整以暇的笑问道:“你打算再这么喝几天?”
吕丰怔呵呵的张了张嘴,突然恼怒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嗯~~这个么,嫁给他,我就能当你小师娘了!”李小幺慢吞吞、极认真的说道。
青橙’噗’的笑出了声,淡月忙皱着眉头捅了捅她。
吕丰圆睁着眼睛,呆了片刻,又飞快的连眨了十几下眼,指着李小幺,半晌才说出话来:“他哪里比我强?他哪有我好?”
“你说的对极了!”李小幺极其赞同的连连点着头:“他是不如你,也不如水生哥,所以你们是我的兄弟,他只好当当我的夫君,你没听说过吗,兄弟如手足,妻子丈夫如衣服,他是衣服,你是手足!“
青橙眉毛挑得几乎要从脸上飞出去,紧紧抿着嘴,瞪着淡月,恨不能从眼睛里叫出来,姑娘这说的都是什么理儿啊?
淡月就淡然多了,瞄了青橙一眼,安然垂手侍立不动。
吕丰连吸了几口气问道:“我要是不去逛花楼,你是不是就肯嫁给我了?”
李小幺毫不迟疑的摇头不已:“你是我的手足,怎么能把你当衣服对待?别想这些没用的了,谁能一辈子万事称心如意?你生在天师家,有父母兄长疼爱,天底下能找出几个比你更有福气的人来?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也这么难过过,不过,这不是大事,真不是,难过一阵子也就缓过来了。
你想喝酒,也行,不过一个人喝闷酒没意思,要不去绿翠院喝吧,落雁是个能说话的,就是不想说话,听听曲儿也好。”李小幺语调平和的劝道。
吕丰定定的看着李小幺,慢慢抬手捂着眼,半晌才哽咽道:“小五,你不知道,不是难过,是空了,空得很不知道什么都没了我什么都不喜欢了”
李小幺默然看着捂着脸,哽咽含糊不知道是哭还是说话的吕丰,暗暗叹了口气,她知道,不过,没有什么,时间长了,什么都能冲淡。
李小幺示意青橙,让人取了热水来,拧了帕子塞到吕丰手里:“擦一擦,过去就好了,没事。”
“过不去了,没了。”吕丰将湿热的帕子紧紧按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帕子,眼睛红红的看着李小幺。
李小幺从他手里拿过帕子递给青橙。
吕丰慢慢低下头,低低的说道:“你回去吧,我没事,不喝了,酒不喝了,明天就上课,好好儿的,你放心回去吧,你放心,你在,我就好好儿的,不让你不放心。”
李小幺怔了怔,眼里的忧色一点点浓重起来,挪到吕丰身边,看着他,想了想,低声道:“明天我让秀云和落雁过来陪你两天,别推辞,一个是你师姐,原本就应该住进你这天师府,一个是落雁,都是旧相识,她们陪你住几天,我也好稍稍放点心下来。”
“嗯,随你。”吕丰低落的答应了。
李小幺叹了口气,也不多留,站起来和吕丰告辞,吕丰站起来刚要往外送,抬起的脚却又落了回去,重又跌坐下来,挥手道:“你去吧,我不送,以后,我不送你了。”
李小幺’嗯’了一声,带着淡月、青橙上车出了大门,吩咐先往绿翠院去。
李小幺嘱咐刘秀云和落雁想法子开解疏导吕丰,又吩咐绿翠院的小姐女伎们这一阵子常去天师府转转,才从绿翠院回去柳树胡同。
十一月初行了册太子礼,隔天,郭三娘子和那十里粉红妆一起抬进了太子府。
苏子诚和李小幺的婚事也依着规矩下好了小定礼,北平国梁王的亲事,再想低调也低不到哪儿去。
柳树胡同依例驻进了禁卫军和梁王府亲卫,李小幺深居简出,几乎是什么人也不见。
冬天的开平府,整整两个多月都是银装素裹的,柳树胡同李府后园里,除了青石路面扫的干干净净,旁的地方都堆着厚厚的雪,李小幺不让人打扫,秋天没有落叶,冬天没有积雪,哪还有季节的味道?
张大姐提着裙子,一脸的气恼,沿着青石路走的象一阵风。转弯时,长长的斗篷飞扬起来,甩到了雪堆上。
张大姐冲进半亩园,也不耐烦走游廊,从院子正中石子路上一路冲到了正屋门口,冲进了屋。
李小幺惊讶的看着一脸气急败坏的张大姐,忙上前几步扶着她坐到炕上笑道:“出什么事了?把大姐急成这样?不急,先喝口茶,慢慢说。”
张大姐接过杯子放到几上,伸手拉着李小幺坐下,看着她又气又急道:“你还不知道吧?顺才!姜顺才!当街把张兴旺打了!”
李小幺听的怔神,张大姐两只手重重拍着大腿叫道:“当街!全是人!满开平府的人都看到了!他姜顺才就敢打了!就敢拿鞭子抽了!兴旺一件新绵袄抽的稀烂,那背上横一条竖一道,都是血印子啊!僵起来两指多高!你二槐哥看了都害怕。兴旺差点哭死在我跟你二槐哥面前哪!你说说,他凭什么?他哪来的胆子?这还有没有王法啦?”
“大姐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好好儿的,怎么突然生出这样的事来?姜顺才当街拿鞭子抽张兴旺,就那么平白无故的抽了?”李小幺忙伸手拍着几乎说呛了的张大姐问道。
“不管平白不平白,能拿鞭子上去抽?他姜顺才当自己是谁?就全是兴旺的不是,你不能说?不能骂?就算气狠了,踹几脚也成,哪有上鞭子抽的?他当他是谁了?”张大姐气的满脸通红。
李小幺吐了口气,拍了拍张大姐,扬声吩咐道:“去把姜顺才和张兴旺都叫过来。悄悄儿的,别惊动了人。”
紫藤答应一声,急忙出去亲自安排叫人去了。
李小幺转头看着气得喘气不均的张大姐:“大姐别生气,这事必定有个前因后果,把两个人都叫过来,当面说清楚,你放心,我一定给分个是非曲直出来。”
张大姐气息稍稍平缓下来。
李小幺起身帮她换了杯茶递过去,看着她喝了茶才笑道:“大姐也是经过事的人,你看看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就算是姜顺才全无道理,失心疯抽了张兴旺,也不过问个明白,好好处置姜顺才,能算什么大事?怎么能急成这样,气成这样?自己也差点失了分寸,从前大姐可不是这样。”
张大姐怔了怔,不好意思中透出尴尬:“我这脾气铁木性子比我急,又粗,从前我得看着他如今日子好过了,又有你拿主意,你看看我,倒活回去了。”
李小幺抿嘴笑道:“大姐自己有家,还得一只眼看着铁木那头,可不能活回去,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你看,我也要嫁人了,往后也靠不得了!”
张大姐转头见屋里没人,自己跳下榻,从暖窠里提出茶壶添了茶,又给李小幺续了杯,一口喝了杯中茶笑道:“知道唻!事一多,我这脾气就急,往后一早一晚我也念几句佛修修性子,怪不得那些什么夫人太太的都念佛,修脾气!”
李小幺笑着摇了摇头,扬声叫青橙进来,重又新沏了茶,和张大姐说了一会儿话,紫藤在外面禀报,张兴旺夫妻和姜顺才已经在院门口候着了。
李小幺穿了斗篷,和张大姐一起出到外院花厅,在榻上坐了,李小幺看着紫藤吩咐道:“你出去替我问问,这抽鞭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先让张兴旺说,张兴旺说完了再问姜顺才,我们就隔着帘子在屋里听着。”
紫藤曲膝答应了出去,吩咐小丫头引三人进来。
张大姐看着李小幺奇怪道:“还隔啥帘子,又都不是外人。”
“大姐听着就是,这么问才好问的明白。”李小幺笑道。
张大姐倒不在意这个,喝着茶,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