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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素笑着点头道:“很有心了。到了那边,我们先在道观落脚,然后就去刘氏拜访一趟,备好一份过得去的礼物,聊表心意。”
柴御笑道:“其实洪淼作为住持道士,一直没有道牒,只是候补道官,跟花俏你是一样的处境。担任观主,属于破格任用了。”
简素说道:“也不算破格重用,毕竟洪老观主是观海境的候补道官,来长社县赴任当住持道士,可算不上是什么好差事。”
花俏咧嘴笑了笑,“马重,就是刘方的远房亲戚,托关系走后门进的灵境观。洪淼在卸任文书当中,专门提及一点,这个马重,是有一定机会修行的。当然,洪淼的那份卸任文书还有一份附录,在官府那边不用归档,自然是故意留给新任观主作参考的,上边说庙祝刘方早年曾经承诺灵境观,会拨给道观两亩水田和一片种满柿树的山地,山地早就交割了,但是两亩水田,这些年一直拖着,一看就有赖账的嫌疑。呵,山穷水恶出刁民。”
“典客常庚,是个家道中落的当地文人,年轻那会儿家底丰厚,在颍川郡那几个县,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过惯了舒坦日子,因为不擅货殖,每年开销又大,入不敷出,等到年纪一大,手头就拮据了,据说是因为灵境观早年欠了他一笔债,属于糊涂官司,好像金额不小,道观实在没办法,毕竟涉及到前任观主,洪淼上任后也不好追究下去,才让常庚进入道观当典客,这些年还算老实本分。”
“陈丛,十六岁。是典客常庚的亲戚,他们是同年进入灵境观。”
“林摅。”
“嗯?”
“摅,提手旁,加一个考虑的虑字。家里在县城那边开了三家店铺,有点钱,算是一户殷实人家,祖上都是当地县衙胥吏出身,因为前些年我们南山国大力裁撤白书胥吏冗员,林摅父辈这一代混不下去了,才转去经商,如今跟县衙当差的关系不错,勉强能算地头蛇吧,比较勉强。”
“土膏。‘阳气俱蒸,土膏脉动’的那个土膏。”
花俏说到这里,也是笑了笑。雨催土膏动,万草千花一饷开。
简素问道:“土膏?是本名吗?”
花俏点头道:“是本名,不过其实此人出身平平,祖上是从外郡迁徙到长社县的外乡人,曾经开过几年的武馆,很快就经营不下去了,可能攒下些家底,才能让土膏进入道观。”
柴御笑道:“姓氏都少见。”
简素微微皱眉,越听越觉着不对劲,“灵境观再小,好歹也是朝廷记录在册、当地官府出资建造的正统道观,想要成为这类道观的常住道人,好像不是花几个钱就能进的吧?”
柴御忍住笑,“其实不难理解, 颍川郡本就不是什么大郡,长社县又是最穷的一个,地方偏远,估计道观实在是太穷了。”
类似的道观境况,其实并不罕见。只是师妹出身一国豪阀门第,又是自幼修行,她当然不太了解这种乡土人情。
只说一国境内的道府郡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些县富得流油,有些郡府却是穷得揭不开锅。
许多看似辖境幅员辽阔的府郡,每年上缴赋税,可能还远远不如一个别地的县。
简素问道:“洪观主在公文上有没有写,他可曾传授给他们一两种入门的仙家导引术?”
花俏点头道:“有的,只是效果不佳,可能稍微与道官沾点边的,就只有那个马重了。”
毕竟道官哪里是那么容易好当的,没有修道根骨的,想要凭借科举考取“次一等”道官身份,得个“浊流”道牒,难度更大,对文学才情的要求更高。
简素叹了口气,“既然洪观主卸任后,没有从灵境观带走任何一个,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是不是道官胚子,有无修行资质,根骨优劣高低,天下道观,各个豪阀大族,都有很多密不外传的勘验法子。
简素又问道:“这些少年,各自性情如何?”
花俏犹豫了一下,说道:“懒。”
“都很惫懒,日常课业,平时道观大小事务,他们也是能躲就躲,就没一个是手脚勤快的。”
“小姐,他们是靠不牢的了,没事,以后我来负责这些日常洒扫事务,让他们动手,我反而不放心。”
柴御笑道:“毕竟是一处鱼米之乡,耕读传家的书香门第还是不少,文运是有一些的,就是散而不聚。”
柴御再以心声说道:“洪淼与后到道观的谈薮,做事情还是比较老道的,尤其是经过谈薮的勘验风水,想必长社县境内问题不大,只说道观附近,还是安稳的。”
苏乘咧嘴笑道:“听说谈薮三十岁才跻身洞府境,比起我们小姐差远了,算不得什么天才。”
柴御摇摇头,“谈家底蕴深厚,是当之无愧的郡望大族,谈薮又是家主钦点的继承人,她肯定不会像明面上那么简单,不能只看境界。”
柴御就清楚记得,谈氏家主有次做客金椁派,几乎最不喜迎来送往的掌门师祖,竟然亲自在山门口那边迎接一位按道龄算属于晚辈的金丹地仙。再者谈家最负盛名的,就是拥有一座私家法坛。这在疆域辽阔的整个汝州,都是极为难得的,毕竟汝州境内,拥有私箓资格的各脉法坛,总计不过二十余家。
简素说道:“花俏,你到时候就在长社县城里边,花钱买个宅子,我有空就去找你。”
作为一座道观的住持道士,完全可以决定观内那群常住道人的去留。
不提住持身份,只说正儿八经的授箓道士,与连候补道官都算不上的常住道人,就像衙门里边的官吏之别,就是云泥之别。
但是简素觉得没必要新官上任三把火,道观保持原貌就好了。她就在那边潜心读书修道,他们就继续混日子,就都别折腾了。
花俏闻言一下子就急眼了,她忙不迭劝说自家小姐,“小姐,没有我在身边,也没个服侍的体己人,这怎么行,绝对不行的!再说了,灵境观里边,就小姐一个女子,小姐还出落得这么好看,道观里那几个惫懒货,没啥出息,却也刚好是血气方刚的莽撞年纪,天晓得他们一个拎不清会做出什么下作勾当,小姐是修道之人,当然不怕他们几个犯浑,可是日常起居,终究是不方便的,沐浴,如厕,清洗过晾晒的衣物……”
柴御立即点头附和道:“花俏说得有理,毕竟男女有别,最好还是让让花俏在灵境观内挂单修行,给点钱就是了,相信县衙那边不会追究这种小事。”
虽说完全不担心灵境观内会有……竞争对手,可只是一想到那帮愣头青,直勾勾盯着竹竿上边晾晒女子衣物的场景,当师兄的柴御,就浑身不自在。
不行,到了那边,自己必须得让那帮小地方出身的少年郎,长点见识,让他们知道何谓仙凡之别。
简素调侃道:“还不得怨你自己,若有正式道官身份,我是可以带你一起赴任的,当个都讲什么的。结果你倒好,打小一翻书就犯困,别人是读书,你当是拿口水洗书呢,要不是太不开窍,怎么可能连个授箓道牒都没捞着,至今还是候补道官。你要是肯把 种花和习武一半的心思,放在背书上边,早就考中了。”
灵境观上任观主洪淼,就属于这一类,境界其实早就够了,就是无法通过最后一道考核,始终没办法得到朝廷颁发的正式道牒。
花俏小声道:“实在不行,我就找一家法坛买个私箓道牒算了,小姐你放心,我攒了些家底的,可以自己出钱……”
简素瞪眼道:“都是候补道官了,只差一场京城道院的考核而已,岂能功亏一篑,你能不能有点追求?!事先说好,到了长社县,你给我继续老实背书,休想偷懒,每个月我都会检查你的课业,要是有两次不过关,你就乖乖回京城,连同太爷爷在内,谁替你求情都没用!”
由某姓法坛来传授私箓,颁发道牒,在青冥天下属于“旁门左道”,可这在天下十四州,其实很常见。
再加上历史上许多山巅修士、大道官,都曾自立门户,建造法坛,传下法脉,香火绵延至今。
谈薮出身所在,新密郡的郡望谈家,就在此列,拥有一座私人法坛。
所以在青冥天下有个可以当真也可以不当真的说法,“宁肯招惹宗门嫡传,莫去结仇某家法坛”。
只因为无一例外,拥有私人法坛的“祖上”,一定阔过,而且绝对不是一般的“阔绰”,至少是玉璞境道士起步。
某些特立独行的修士,到了地仙境界,甚至是上五境了,都还只是一位私箓道士。
虽说各家法坛给出的道牒,肯定不会被白玉京所认可,但是白玉京有意无意对此网开一面,也就是说,这些层出不穷的私箓道士,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无法担任各国朝廷的清流官员,无法在各座官办道观担任任何职务,但是出门在外,自称道士,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要出示那份道牒,一般在十四州都可以畅通无阻,可要说碰到那些严禁私箓、甚至将各家法坛一律视为作乱犯上的某些王朝,这些“来历不正”的旁门道官,就只能是绕道而行了。
历史上,最大的那座私箓法坛,就是……兖州一脉的米贼!
但是此事已经成为青冥天下所有道官的禁忌话题。
花俏苦着脸。
早知道她就不聊私箓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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