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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接过包子,三口并做两口地吞了下去,嚷道:“大叔,再来一个!”
汉子尴尬地笑笑,说道:“小哥,你要还想吃,可得先把头一个包子的钱付了!”
周清看着对方脸上的神色,像极了当初被自己求到家中的村民,不由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了这位汉子心中的想法。
“大叔你放心吧!我有钱!”周清说着,从怀中掏出那锭银子晃了晃。
汉子见状先是一怔,旋即满脸堆笑地说道:“小哥尽管吃,我这的包子管够,都是我媳妇亲手剁的馅儿,可香了!”
说着,他直接拿出三个包子塞给周清,似乎生怕他吃不饱一般。
周清接过包子道了声谢,这次他倒是没有之前那般狼吞虎咽了,而是站在包子摊边上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那摊主还以为他是哪家的大少爷偷偷换了下人的衣服溜出来玩,倒也没多说什么。
要是周清没拿出那锭银子,他八成已经在怀疑周清是不是在寻摸逃跑的路线了。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周清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就看到一匹高头大马从远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马车后方是一辆驴车,没有顶。
驴车上摆放着一口薄棺,说是薄棺,其实就是一口四四方方的破木匣子,看起来不算大,只有四尺来长,一尺来宽。
看这架势,死的要么是个矮小的大人,要么是个小孩。
要不是这匣子四周撒了不少纸钱,恐怕没什么人会把它认做棺材。
令人奇怪的是,这死了人的车队看起来也不像是发丧的,要真是发丧的,人应该往城外送才对,不应该走到这里。
而且这一行人没有半点哭声,完全不像是送葬的亲友。
那为首的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一身劲装短打,腰间还挎着一柄大刀,看起来煞是威武。
男子的相貌也颇为俊俏,眉分八彩,目若朗星,若是换上一身儒衫,马上就能摇身一变,成为一位惯入花丛的翩翩公子。
赶马车和驴车的则是两个中年汉子,两人俱是恶形恶相,眉生竖纹,目露凶光,看谁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周清一看这群人,心中没来由地一紧,不知为何,他竟想起了昨夜上山的马匪。
不过马匪也能进城的吗?那两个小吏看起来可不像是吃干饭的。
他心中正疑惑地想着,那包子摊的汉子急忙把他拉到了一边,小声嘀咕道:“公子可别多看了,这都是群杀人不眨眼的混蛋啊!”
周清吃了一惊,不解地看向汉子,小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汉子上下打量了周清一番,见他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又见他有些面生,大概不是此地人士,这才小声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队人马确实是马匪没错,但却是马匪中那种底子干净的存在。
简单来说,他们身上从未背过人命,就算背过,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他们在山寨中主要负责的事务,就是对外采买物资、打听情报等等一系列抛头露面的事情。
而春生堂药铺由于一向讲究良心,在附近的名声颇为不错,故而也被马匪给盯上了。
当然,马匪并不是要抢劫春生堂药铺,他们只是想让春生堂派个得力的大夫去给山上的马匪诊病。
马匪平日里除了欺压良善之外,还经常和其他地方的山寨发生火拼,如此一来,受伤就是不可避免的。
有的马匪会在自己的山寨里养个大夫,大多数则会下山找城里的大夫帮忙。
毕竟光有大夫没有药也治不了病,就算抓了个大夫过来,也还是得去城里抓药。
春生堂的吴六指医术高明,可谓是远近闻名,自然而然地被马匪给相中了。
这些年来,马匪经常派人来迎接吴大夫上山诊病,每一次都是远接高迎,从未失了礼数,而且诊金照付。
吴六指也是个怪人,在他那看病,从来不论身份贵贱,不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士绅权贵,他都不会和你客气。
就算是给马匪看病,他也是一板一眼,一丝不苟。
这样一来,他倒是在马匪中有了不小的威望。
不过他的那些小徒弟可就未必有这般觉悟了,上了山经常乱看乱问,乱摸乱动。
这群马匪一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杀人更是家常便饭。
他们对吴大夫尊敬,那也仅限于吴大夫一人而已,对他的小徒弟,自然是想杀就杀。
这些年来,这已经是吴大夫死的第六个小徒弟了。
用城东算命瞎子的话来说,吴六指命中犯六,这一辈子注定会死六个徒弟,只不过这话纯属扯淡。
要真这样,他把名字改成吴一指,死了的五个徒弟还能诈尸不成?
不过由于这个缘故,吴大夫的徒弟一时间成了濮阳县城有名的高危职业,却还是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没办法,被马匪杀是死,饿死也是死,这年头有的是活不下去的人家,能多活一天就算是福气了。
周清这边的包子吃得差不多了,那年轻马匪已经将吴大夫送进了春生堂药铺,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
吴六指是个长相颇为清瘦的老头,看样子约莫有个六十来岁,花白的头发高高拢起,说话的时候不苟言笑,一副刻板严肃的模样。
不多时,两个中年汉子也将那口小棺材抬进了药铺里,只听药铺内一阵喧哗,三个马匪昂首阔步地走了出来,身后跟了个肥头大耳的掌柜。
掌柜边走边作揖,像是送瘟神一般送走了三个马匪,这才冲一旁的小二招了招手,嚷道:“快,把那块牌子摆出来!”
“掌柜的,还摆啊?”小二苦着脸问了一句,一看胖子伸手欲打,急忙一溜小跑进了后堂,抱着一块木牌跑了出来,往门口的地上一杵。
周清能看懂判官笔法的秘籍,自然是认得字的,一看牌子上写着“招学徒”三个大字,又看了看马匪离开的方向,顿时打定了主意,冲一旁的汉子问道:“大叔,春生堂招学徒有什么条件吗?”
“条件?”汉子微微一怔,讥笑道,“要是别的大夫嘛,当然是有条件的,不过这吴大夫招学徒,可就没什么条件了。”
看着周清一副欣然的神色,汉子不由一怔,忙问道:“小哥,你问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