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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越带来的人,已然把林府门外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军营里的人,没读过几本圣贤书,热血上头,说打便打了。
真打死了人,即便事后受罚,也于事无补。
林安昱惜命得很,此时力量过于悬殊,他只有求饶和妥协的份。
眼下他也没有工夫追究她是如何得知这么多秘密的,先把这些大神送走了事。见他松口,顾钰慈娴熟地召人拿来纸笔,盯着他一笔一划写下两份休书。
虽然她方才拿家暴作为理由,可林安昱真的落笔,为了占据道德高点,她是不准他这样写的。
她的这一份休书,她要求他写的休妻理由是多嘴多舌,破坏夫家和睦。宜宁郡主那份,则写的是多年无所出。
某种意义上,这两份休书说的也是实话。
他写完后,顾钰慈又喊他再写一份补充契约:“虽然这回是你主动休的我,但因你心胸宽广,大人不记小人过,好男儿不与女子一般见识——我哥哥当初给的那些陪嫁,你一定会如数奉还。还有,赤玉阁也麻烦你去与段老板协商,五日之内我要拿回店契。”
林安昱恨声道:“你叫我现在去找姓段的,我要怎么跟他谈?我俩早完了!”
顾钰慈哼了一声:“吞钱时怎么谈,现在就怎么谈咯。我不管你们是友好协商还是狗咬狗一嘴毛,我只要拿回店铺。看在你我做了两回夫妻的份上,我会对你手下留情,不把你的丑事闹出去,可你不肯配合我的话——就自己好生掂量掂量。”
段老板通过赤玉阁,洗白了很多脏钱,林安昱作为店铺背后的所有者,亦从中分赃。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涉及的客人个个有权有势,见赤玉阁再度易主,势必会起疑心。
要是被怀疑嘴巴不牢靠,办事不忠诚,断送前途都是小事。指不定哪天他就喝醉了失足落水,或者半夜蜡烛翻倒起火来不及跑出屋。
顾钰慈看似宽容,留给他的路却无一例外,全是死路。无非是死得快一点或慢一点的区别。
这个女人真是出乎他意料的狠毒,相比之下,当年他用女儿不是他亲生的来要挟她,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他脸色灰白,牙咬得咯咯作响,然而别无选择,依然在她的注视之下,写下这份补充契约并签了字。
“顾钰慈,”他将休书和契约朝她那边推了推,声音嘶哑,“我才发现我看错你了。你名字带着一个慈字,本性却与仁慈没有半分关系。”
“你的名字里还带着个‘昱’字呢,你的所作所为,与光明也相去甚远。”
她将休书与补充契约收起来,粲然一笑:“别垮着脸了,我都答应你了,只要你接下来不乱来,我就不把你做的这些事广而告之,让证据永远躺在我的木匣子里。”
这话对他非但起不到安慰作用,反而更像一种威胁。只要证据在她那,她就永远掌握主动权,乱来与否,也统统由她定义。他整个人,任由她搓圆捏扁。
何况她还离间了他和他昔日的同伙们,他的处境俨然四面漏风。
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他反而没有气力恨她,只觉得对面坐着个崭新的人,一个他并不认识的人。
细思之下,她身上的谜团实在有些多。之前的许多年,她明明什么都不会,突然就精通多门手艺,还开了店,又结识了各路有些能量的人。
可惜他已经没有心力,也没有资源去深究了。他原将她当作一条豢养在身边的宠物狗,日常习惯了看她撒娇卖乖摇尾乞怜,想宰了她吃肉,才发现她是一只长了尖利獠牙的恶狼,被咬住喉管时已无力回天。
顾钰慈看他颓败的样子,像只被阉了的公鸡,鸡冠子都耷拉下来了,颇觉好笑。
十几年前的新婚夜,他将原主送给马夫,设计陷害原主时,大概不曾想过有一天会被反扑得这么惨。
能看到他如今这般落魄状,原主若是有所感知,想必也颇有扬眉吐气的畅快感。
“日后有缘再见,不过我想你应该不太愿意见到我。”顾钰慈戳了戳宜宁郡主的胳膊,问她,“你还有什么话要对他交待么?没有就打道回府了,这几天回去收拾收拾你原来的闺房,再找个名医来调理肠胃。”
宜宁郡主微微一笑,对他道:“我呢,就希望你能有个全尸,我拿去烧了,骨灰完完整整撒在我爹的坟前,也算告慰他在天之灵。你要好好保重,千万别把自己弄残了。”
对宜宁郡主,他同样百思不得其解。她的病是怎样突然好起来的,她又是如何跟顾钰慈统一战线的?
顾钰慈真像一个蛊惑心神的妖鬼,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把所有人都拉拢了。
他唯有惶惑地望着她。
一切事情都办妥了,她俩懒得再跟姓林的纠缠下去。走出林府,宜宁郡主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拿着休书看了又看。
顾钰慈在旁提醒道:“别忘了你从前答应过我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拿大拇指轮番搓剩下四个指头,做出数钱的姿态。
宜宁郡主失笑,掏出荷包,整个儿塞到她手里:“出门匆忙,带的不多,这点预付款子,不晓得顾掌柜瞧不瞧得上?”
顾钰慈欢天喜地收了荷包,揣进兜里,笑眯眯道:“谢谢客官,课程七日后开始,请在七日后早上抵达将军府。”
送走了宜宁郡主,祁越好奇道:“什么课程?你准备教她啥?”
顾钰慈把手背在身后,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该问的别问,人家给我付了学费,这些内容都是机密。”
“嘿,那老子还给你提供了教学场地呢!你现在吃我的住我的,还要带人来我家,我问一句都不给啊?”
祁越很有些不忿,他这段时间也与杜小川和柳儿等人攀谈过,原来个个都从顾钰慈那里学了一手绝活。
杜小川跟她学会了做炮竹,柳儿跟她学会了刺绣和缝纫,念儿学了一手木工活儿,现在宜宁郡主也要跟她学些不知道什么东西。
她尽捡些不相干的人当徒弟,他与她认识了这么久,也称得上有所羁绊,她却从来没主动提出要教他什么。
他讲起话来,语气间弥漫着醋味儿:“我这个当哥哥的,可真是冤大头,用的时候想起我,用完就丢。”
顾钰慈被他这小媳妇似的抱怨打动了,开始反思自己是否真的对他这么差。
思前想后,她决定等教完宜宁郡主,得空了,就想办法送他一样厚礼。
她把这个饼一画,祁越两眼几乎闪出饿狼特有的绿光:“啥礼物?跟我说说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又是什么宝石钻石坠子吗?还是你要亲自缝衣服给我?”
他提到衣服,眼神明显比提及宝石钻石要热烈得多。顾钰慈想了想,轻轻点头:“某种意义上算是衣服,但跟平时穿的衣服不大一样。”
他一路美得冒泡,情不自禁地哼哼起一些情情爱爱的调子。不过他在西北吃沙子吃多了,又惯常大吼大叫,喜提一副破锣嗓子,哼起软绵绵的情歌来,违和感不是一般的强,逗得随行小兵吃吃的笑。
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他对底下人一向是很宽容的,也不介意他们拿自己打趣,佯怒道:“噗嗤噗嗤的,不知道的以为你们在放屁!”
他一说,他们干脆放声笑了起来。等喧闹够了,李校尉瞥了一眼马车,压低声音问他:“你老实跟我说,你俩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啊?如果真的有,最好早点想法子成婚,拖得久了,夜长梦多,不知道有几番变数。”
祁越有点烦躁:“我坦白给你讲,我是有的,可她有没有,我到现在也没摸清楚。”
李校尉恨铁不成钢:“我就说你是素了太久,没有跟姑娘相处的经验!今晚我做东,去醉春楼给你找几个姑娘,等你摸索出规律了,自然就晓得如何拿下她。”
李校尉在战场上几度与他同生共死,他知道他一定是为了他好,但这番话叫他心头很不舒服,好像顾钰慈跟那些烟花女子毫无二致似的。
他把脸一沉:“你自己乐意去,我管不着,反正我不去。我还要劝你少去那些地方,沾惹一身风尘气,以为自己很光荣啊?”
“那她要一直对你没意思,不打算跟你结婚,难道你就守着义兄义妹这层身份老死了?”李校尉不懂他究竟在计较个什么劲儿,“别的不说,你要怎么泻火?”
祁越横了他一眼:“你当老子是路边发/春的公狗啊?真要忍不住,这不还有手吗?再说,真的娶了老婆,老婆也有不乐意的时候,你还能强来?人跟畜生总还是有一点区别,做这种事,要讲究感情的,真正你情我愿才行,还不能是拿钱买的那种。”
李校尉感觉自己和他总有一个脑子不正常,一时又无从辩驳,问题绕回到原点:“所以,你是准备维持原状了,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
祁越轻笑:“我这是观望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总有让她松动的时候。你这种猴急的,就别管老子的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