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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罗什勒本就是个多疑的性子,方才一击落空,正准备再次挥刀结果了面前这两个挑事的小子,却是猛听得高突骑一声喊,又见到高洋的这般表情,当下脊梁骨上的寒毛都惊得倒立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眼前?手腕一拧,头也不回的便曲身摆腰,拼尽全力,反手一刀朝着身后挥出,却是一刀再次劈空,因为用力太猛,脚下竟也有些不稳,微微左右踉跄。
此时他已然明白,自己是上了那可恶的小胖子的恶当,顿时心中羞怒愈盛,稳住身形回撤半步,转过身,刚欲挥刀再砍,面前却是突然猛的一黑——一坨潮湿腥臭,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整整糊了他一脸,一些粗糙、腥咸的碎渣,甚至还落进了他的嘴里。
“呸~!”吐罗什勒恶心至极,刚啐了一口,脑子里一句骂娘的话还没来得及念完,便感到胸前猛的传来一股大力,同时小腿也是被人用力抱住掀起,就在这一撞一掀之间,吐罗什勒沉重的身躯便又一次重重的摔倒在了泥地里。
不过,和上次被那侍卫踢下马时不同,这次他不仅目不能视,呼吸腥臭,倒地的瞬间,持刀的手腕还被什么极为沉重的东西狠狠的猛砸了一下,几乎要断开,疼得他不得不撒手弃了长刀拼命挣扎,可此时他的喉咙似乎正被人用膝盖死死顶着,双腿也被人紧紧抱住,就连另一只手臂,也被不知哪里伸来的两条腿给绞牢,整个人竟是除了手指外,四肢都动弹不得,甚至连嘶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先生!快!拿刀扎死他!”
喊话的正是拼命抱着吐罗什勒的双腿,并用自己的两条腿死死绞住吐罗什勒左臂的高洋。
原来,方才那一瞬间,高洋在看见吐罗什勒背后空空如也时,便想明白了这是小胖子在诈对方,在这死中求活的瞬间,高洋也是福至心灵,立马配合着他演了出戏。
眼见吐罗什勒果然上当,小胖子高突骑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蛮力,竟是一骨碌翻身而起,抢步一把抓起身旁的一坨新鲜马粪,朝着刚转过脸来的吐罗什勒兜头盖脸的砸了过去,同时双腿猛蹬,整个人就如同一个肉球般用尽全力撞向了吐罗什勒的胸口。
生死攸关,他身边的高洋反应更是机警,便在高突骑手中马粪砸向吐罗什勒的那一瞬间,高洋便已经如同一只幼虎般,扑向了吐罗什勒的双腿,一把死死抱住用力向着自己的方向猛的一掀,并趁他倒地时左臂虚伸的瞬间,伸出双腿精准的绞住了吐罗什勒的左臂,与他一同重重摔在了泥地里。
与高洋满身满脸的泥污相比,小胖子高突骑此时的姿势可谓帅得一批。
别看他身材圆滚,可在这危急时刻,他的身手却是灵活无比,就在吐罗什勒倒地时,高突骑猛的左右开弓,两条小胖腿在空中劈了个一字马,左膝重重压在吐罗什勒小腹,右膝死死顶住他的脖子,令他动弹不得,而最精彩的则是在做完这一切的同时,小胖子竟还不忘曲起左臂,借着自身那高端的体重,一手肘精准而凶狠的砸在了吐罗什勒握刀的右手腕上,然后狠狠将他的这只手腕给掐进了泥里。
不过,这哥俩虽然咸鱼翻身,将吐罗什勒给制住了,但却也再也腾不出一只多余的手脚来,高洋只得朝着一旁不知所措的慕容风高喝求援。
慕容风看了看一旁地上吐罗什勒的刀长,又看了看地上像只待宰的猪般被死死压着的吐罗什勒,声音中有一丝颤抖:“为师……为师此生没有杀过人啊。这……你们……此贼既已被制住,捆了便好,又何需坏他性命,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品官,杀了他,岂非当真是行了那谋反之事?你们等等,待为师去寻条绳索来……”
卧槽!
高洋和高突骑二人此时心中都是齐齐喊了一声国骂。因为用力过猛,高洋的一张小脸已是憋得通红,他一面拼尽全力死死抱住吐罗什勒挣扎着的双腿,一面咬牙切齿的从嗓子眼里吼道:“杀了他——!快些!凡事有我顶着!”
可这一次,二人却迟迟听不到慕容风的回话,抬头再看时,却见那慕容风已挤进了远处一众难民中,还在不停来回穿梭问询,显然是去找那见鬼的绳子去了,而距离他们最近的,便只剩下那只有五岁,个子还没有地上那把长刀高的高道豁了。
“老二,快去叫他们来帮忙——”高突骑冲着不远处围着的饥民方向一使眼色,咬牙切齿的冲着自家弟弟嚷道。显然,他也是快坚持不住了。
这吐罗什勒虽然全身要害皆被压住,但毕竟也是个身高体壮的成年人,此时又是呼吸困难,在求生的本能之下,更是爆发出了远超平时的挣扎气力,又哪里是能被高洋他们两个孩子长久困住的?
而就在此时,现场却再生异变。
原来,周边那原本正在看热闹的百余名济州饥民,眼见一路凶神恶煞般押解自己的这十余名骑兵,已接二连三的被两名王府侍卫打下了马,此时就连那为首的军官也被两个少年给制住,当下便没了先前的敬畏心思,也不知是谁率先发了一声喊,众人竟是在此时一哄而散,扶老携幼,三人一堆、五人一伙的朝着四面八方逃了,便连方才被高洋他们救下的那几名饥民青壮,此时也是跑了个干净,却是没一个上前来帮忙的。
这群王八蛋!
高洋和高突骑二人此时心中又是齐齐喊了一声国骂。
人就是这样,狭路相逢勇者胜,到最后拼的都是一股子心头的狠劲,可只要是这心头的劲一泄,手上便也就再也使不出一丝余力了。
这句话,大概说的就是现在的高洋和高突骑。
原本还在地上不断拼命蹬腿扭动、努力呼吸的吐罗什勒,此时突然感觉腿上似乎松动了些,情急之下竟迸发出一股蛮力,双腿猛的一用力,便将瘦弱的高洋弹开了去,然后顺势双膝往胸口一抬,又将一直凭着体重死死压在自己身上的高突骑给掀翻了下去,身体随即为之一轻。终于重获自由的他,此时也顾不上呼吸,此时手脚并用的从泥地里狼狈爬起,猛的扑向自己身旁的那柄长刀。
“完了!”混乱中,早已在刚才的搏斗中被耗得精疲力尽的高洋和高突骑二人,眼角瞥见这一幕,此刻心中都是发出一声这样的哀叹。
可是,那吐罗什勒拾了长刀转身后,却是并没如二人所想那般,嚎叫着挥刀扑上来,而是怔怔的一屁股又跌坐在了泥水里。
只见他此刻脸色苍白,目光惊恐,左手拼命的向着自己胸口的皮甲里探去。
高洋与高突骑正讶异间,便见到吐罗什勒飞快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巴掌长的粗短竹筒和一个火折,右手弃了刀,握着火折,双腿连连后蹬,身子一面拼命扭动着往后挪动,一面鼓足了腮帮子吹燃火折,点然了那竹筒上的引信。
这一切说起来慢,可吐罗什勒的动作却是飞快,只见他伸长了手臂,将那引燃的竹筒高高举起朝向天空。
只听“咻!”的一声尖厉长鸣,一抹红光陡然从竹管中冲天而起,直升到半空中又突然炸裂开来,闪出一朵耀眼的烟花,煞是好看。
高洋记得侯景曾与他说起过,大魏军中有一种远距离彼此联络的工具,名唤“冲天箭”,使用时大约便是此等情状,看来这吐罗什勒是在招呼援兵了。可他方才本已胜券在握,却又为何突然是那般表情?
高洋狐疑的扭头看向身后,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远处的那场争斗已经结束了,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余名正在各自哀嚎打滚的军士,而那两名随行的侍卫高手已然是打马返回,立在二十余步外冷冷的看着吐罗什勒,其中一人手中还拿着一把不知是从哪个军士马上夺来的硬弓,正拉得满圆,利箭的寒芒一动不动的瞄准着吐罗什勒。
“哼哼……你们弟兄倒端的是好身手!似尔等这样的好汉子不来军中效力,却是去给人家看门护院,伺候几个半大孩子,你们不觉辱没吗?可愿来本官帐下?至少保你们一个幢主的前程!”吐罗什勒半倚在地上,喘着粗气冲着那两名侍卫高声叫道。
现场寂静无声,两名骑在马上的侍卫依然只是居高临下的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吐罗什勒。突然,挽弓的那人,嘴角泛起一抹令人心悸的冷笑。
“等等!”吐罗什勒察觉到了对方心底的杀机,惊恐的高声喊道:“援信已发,现在就算杀了我,也没用了!殷州军大队马上就到!我若死,尔等一个也不能活!不若留我一命,到时定会替尔等分说!”
他话音未落,官道府城方向便已传来了滚滚的铁蹄之声。
高洋眼尖,眺目远望,果然见到不远处正有大队骑军向这边快速奔来,官道上只见得黑压压的一片,也看不清人数,只如乌云压境般起伏着席卷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