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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此时,渤海王府的花厅之内,灯明如昼。
刚因城外之事被母亲当众训斥了一个多时辰的高洋,正小心翼翼的侍立在娄王妃身侧。
他皱着眉,轻轻活动着自己那有些酸软的膝盖,一双眼睛,却是不停的偷眼打量着右侧上首位,盘腿坐着的一名异族青年。
那异族青年,戴着一顶挑尖的皮帽,卷起的帽沿下,脸庞轮廓分明,面上古铜色的皮肤粗糙发亮,让人看不出他究竟有多大年纪,但一双眸子格外清澈有神。
不高洋注意到,这青年鼻下生着淡淡的胡须,因此估摸着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
最让高洋感到好奇的,还是这青年的一身装束: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浑身上下,衣着这么“返璞归真”的贵人。
这倒不是因为高洋看不起人,而是这人的打扮实在是太“朴实”了,与他想象中的贵人气势差得太远,不,这样形容不准确!应该说是反差极大!
高洋留意到,这青年戴着的那顶尖帽,看起来软塌塌的,没有点缀任何的装饰,虽然帽子正中高隆着一个尖尖的硬顶,但那也丝毫掩盖不了“这就是一顶最常见的牧民防风帽”的事实。
更出彩的,还是他身上的那件皮裘,那是皮裘吗?
高洋内心突然产生了一种想上手摸一摸的冲动,因为这件袍子看起来好像是由许多种野兽的毛皮直接拼接成的啊,那毛色一片黄、一片白,中间还夹杂着几条灰。
这种充满原始野性的混搭风,与大魏贵人们平日里穿的纯白或纯黑的皮裘,明显就不是同一种东西啊。
而最为关键的,则是这皮袍上面长长的兽毛,有的打着卷,有的竟然还拧在了一起,显然这件衣服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换过衣服了。
他的脚上蹬着一双早已看不出颜色的软皮靴,那靴子的造型也极是别致!
高洋还从来没见过靴筒长到能将人的膝盖都包进去的皮靴。
他刚才仔细观察过,那靴子虽然长,但上面却连半个饰物都没有。
就是这么普通的一双靴子,靴筒为什么要做得这么长呢?这有意义吗?
这个问题,刚才曾困扰了高洋好一阵子,最后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双靴子的主人,可能经常需要在很深的泥地里行走!
这……是个贵人?
高洋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狐疑的又瞟了一眼那正与人谈笑自若的青年。
尽管心有疑虑,但他还是坚定的相信,这一定是一个有身份的人。
因为那青年的下首,还坐着几名五大三粗的异族大汉。
衣着打扮看起来比那青年还要不堪,每人都穿着一身洗得发灰的羊皮大袄,看起来就如同直接扒了张羊皮裹在身上一样。
关键是,这几个大汉,人人腰间都扎着一柄小刀,目中神色隐隐流露出一股桀骜不驯的彪悍,但对那名青年的态度却是十分恭谨。
红花总要绿叶配!
那几名大汉的存在,衬托出了这个青年的与众不同。
嗯,
至少他的皮袍是彩色的,
至少他的靴子是最长的,
至少他是受这些大汉们尊重的!
“这莫非是北边哪个部落的头人?这么年轻?他爹死得这么早吗?太可怜了……”高洋心里琢磨着。
高洋正偷眼打量着这些突如其来的穷贵人们,却发现那青年如水般清澈的眸子突然向他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正巧对上。
那青年浅浅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漂亮的牙齿,向高洋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高洋有些尴尬的点头回应,赶紧将目光移了开去,看向自己的姨丈段荣。
此时的段荣已换上了朝廷正二品大员的紫色朝服,头戴乌纱,端坐在左侧上首座位,正与位居他下首的一名青袍官员谈笑风生,两名全身披甲的殷州军将领,则仗剑侍立于他的身后。
而刚才与他一同进门的渤海太守高禾,此时正尴尬的坐在门口位置,那一身大红的官袍,在厅中甚是扎眼啊。
高洋发现,高禾自打进了这花厅,身子就绷得笔直,尽管没人搭理他,脸上却始终硬挤着一丝僵硬却饱含礼节性的灿烂笑容,一双眼睛不停的在厅中众人的脸上来回扫视着,两只手时而放在桌上,时而放在桌下,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看着就能让人感觉到累”。
他这太守当得也不容易啊。
高洋在心里替这位远房堂叔叫了声屈。
“方才听了月酆王子所述的塞外风光,倒是令下官怀念了起当年在草原上与你父汗纵马长歌的日子!哈哈哈,下官可是一直盼着能有机会出使柔然,再去领略一番塞外草源,那马琴伴红缨、烈酒炙羊鲜的风情啊!”
见厅中没人说话,段荣端起酒杯,遥敬了对面那青年贵人,开口高声笑道。
卧槽!
他居然是个王子?柔然的王子?!
柔然这么穷的吗?
一个王子出使外国,竟然穿成这样?
他该不会是个私生子吧?
看着那被唤作月酆的柔然王子,含笑举杯回敬的模样,高洋的心里感到无比的震惊,一时思绪纷飞。
他此时飞快的瞥了一眼身旁一袭华服、面无表情的母亲,心中感慨:原来娘把自己叫来,就是让自己来开拓眼界的。
他早就从许多人的口中听说过柔然。
在他的印象里,盘踞在大魏北方草原的柔然汗国,那可是一个猛人聚集的地方。
那个国家好像是人人皆兵,出兵打仗,动辄就是十几、几十万人,每到一处,除了烧,便是抢。
所以,一直以来,高洋给柔然的定义便是:那是一个野蛮、嗜杀、挥金如土,到处都充满着暴力美学,地盘比大魏还要广阔,却经常欺负大魏的强大国家。
可眼前这个柔然王子和他的随从们,似乎……日子过得很艰难啊。
难道是前几年抢的钱花光了?
高洋的心中不免警惕起来。
“若他日段大人尊驾能有幸光临我柔然龙廷,月酆愿在大人马前为使,与大人一同纵马长歌,豪饮夜营。”
月酆一口饮尽杯中酒,对段荣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用纯正而清晰的大魏官话说道。
呀!这穷贵人,官话居然说得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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