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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从中原来的供货商顺带想要钱,私事忙着公事也怼到了眼前。老爷子是厂子股东,甚至不知道内情的都以为他占着大头。如今老汉去世,也不知他的遗产如何分配。有人害怕有什么动荡想结算也正常。
“给我点儿时间。怎么着先把我们家老爷子的后事料理完咱们再说。”说完看这俩还苦着脸,她无奈道:“我们家老爷子的遗产全留给我们一家子的,工厂不会因为这个而分家。不会有什么纠纷,也不会出现什么麻烦。”
是吗?这俩眼珠一转没再坚持。“那,咋没见律师来呢?”
“律师出差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放心,我还能骗你们嘛。”
一一看到了有人在跟妈妈要债,原以为已经解决的财务危机,却原来还是没彻底压下去?他默默的在替妈妈担心,还不敢问妈妈,怕惹她心烦。
身上带着孝,他出去在大门口转悠。方中诚听闻消息前来吊唁,门口看到他低着脑袋情绪低落。脚下一根枯枝,被他碾过来又碾过去。
“一一、”
闻声抬头,看到他后沈如一接着低头用脚扒拉那根枯枝。对他这个老子视而不见,方中诚无奈叹息,想到儿子看到儿子,心里的悔恨就涌上来。这么优秀的孩子,他当初怎么就放弃了。
“你妈妈最近还好吗?”
“嗯。”
“你妈厂子被用户给告了,你爷爷这关键时候还去世了,如果引起经销商退货,那些生产出的产品卖不出去,供货商又要货款,工厂也许破产。”
“你胡说,我妈妈很好,不用你瞎操心。”
“一一、你是大孩子了,别意气用事……”
方中诚在苦口婆心的劝儿子,沈如一想到之前有供货商来要钱,厂子的官司还没结果,这关键时刻爷爷也去世了。所有的压力全压在妈妈肩头,他是妈妈的儿子,他长大了,得为妈妈分忧。
晚上一家人给老人烧纸,李霞注意到他情绪不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犹豫一下开口:“妈你是不是面临经济危机,急需用钱?”
李霞点点头:“是、最近资金有些紧张。你想说什么,难不成你能给妈妈弄来钱?”
她这话就是随口说,经济问题也就冒出那俩胆小的,其他人压根没受多少影响。等老爷子遗嘱一公布,大家自然把心放肚子里。工厂是她和沈海阳的,只要他们两口子不离婚,那就稳如磐石。
“方中诚今儿来找我了,说只要我跟他走,他就给我钱。有这个你就能……”
李霞二话不说抬手就揍他,打的臭小子起身就跑。
“妈,妈妈,我没答应,我没答应。我是说咱们这回不是被攻击产品质量不行吗,大学我去读机械电子工程,以后我给你组织研发部。你不是说要研发移动电话吗,我带人给你研究出来。眼前的难关过不去也没关系,等我给你把移动电话研究出来,到时候只要咱们工厂底子还在,不要两年就能东山再起。”
一家人呆住了,李霞也愣了。她以为臭小子是认为反正快要上大学,你就当我住校去了,我给你换一百万回来。
却原来他是打算好了该怎么帮她,大学学她最需要的技术,研发部给她挑大梁。妈妈你不用那么累那么大压力,有我在呢。我给你研发新产品,就是摔倒了我们也能东山再起。你别怕。
她站在那里热泪盈眶,心里的感情被冲击成滔天巨浪。就算儿子再次选择跟她不一,再次觉得只要能弄到钱帮你、而去认方中诚。她气的也就揍他一顿,不会再如前世一样说出决裂的话来。
可他没有。他不知道爷爷遗嘱是什么,也不知道工厂如今具体情况。以为妈妈面临巨大危机,他没有跟方中诚做交易。他选择去读妈妈最需要的专业,让妈妈等他学成归来帮她东山再起。
“他说给你多少?”
“一百万。”
“他也太小看我了,一百万就想买走我儿子。哼,”李霞冷笑一声转头看着臭小子:“他给你多少你愿意跟他交易?”
臭小子楞了一下,然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多少我也不乐意。他说让我改姓方……”他浑身打个激灵。
“不了,不了,多少钱我也不要。需要钱我就自己去挣,我又不是挣不到钱。咱家一时倒了,以后我扶起来就是,怕什么。”
李霞忽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伸手将儿子搂进怀里。她已经做好接受他凡事太现实的准备,他却跟她说给多少钱都不会认那个男人。
生活环境的改变,教育的改变,从小点滴的渗透,他早已不再如前世一样骄傲浮与表面。不再自卑不忿,不再说公平不公平。
而是小小年纪如男子汉一样,坚韧挺拔不屈不挠。遭遇变故,遭遇危机,他豪气干云的跟妈妈说,别怕,等我回来。我扶你东山再起。
“妈妈别哭。”大男孩伸手拍着妈妈后背安慰她,“我们都长大了啊,有什么事儿都有我们在。还有爸爸,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那就算厂子倒了我们一起扶起来就好。”
李霞更哭的停不下来,沈晖也过来安慰妈妈。两个高大的男孩将妈妈护着,伸手轻拍她安慰她。
“妈妈别哭。一一说的对,你不用害怕。我大学也学机械电子工程,你知道我物理一向很好的。有我们俩在,咱们研发高端产品,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李霞破涕为笑,那眼泪依旧止也止不住,画画在一旁拿手绢给她擦。“好了不哭了啊。我虽然学技术不行,可我给妈妈做饭,给妈妈捶背,给妈妈画画,给妈妈弹琴唱歌。”
李霞看一眼老公,慢慢终于止住了泪。“俩臭小子。厂子危机已经过去,你们被人哄了。方中诚这个混蛋,他是巴不得我不好呢。落井下石还想抢我儿子,没门。”
沈晖懵逼脸:“难道不是被告了,被取消订单,债主还要钱。”
一一也是一样懵逼:“对啊。”
“被告了是不想对方使用更加下作的招数,妈妈已经有后招对付他们。订单没取消、是多了好不好,欠的债是供货商的货款,已经说好宽限仨月,仨月后经销商的货款回来资金问题迎刃而解。爷爷的遗嘱公布后那些供货商自然消停。”
兄弟俩松口气:“原来这样啊。”
“所以呢,你们以后还学不学机械电子工程?”
兄弟俩齐齐点头:“学。”
一一吸吸鼻子:“大学时候多拉几个人才。”
沈晖点头“对。人才储备很重要。”
一家人吃了晚饭,晚上给老人守灵。沈海阳让仨孩子去睡,仨人全都摇头。爷爷走了,这是最后一次陪他。
“爷爷以前每天都看电视的,咱们也把电视放开好不好?”一一提议。
“好。”沈海阳将电视挪了个位置,接通电源打开。
十一点,省台开始播放港片。大家坐着看电视剧,沈海阳沏了茶给父亲倒了一杯,仿佛他还在,还是一家人在一起看电视。
一夜无眠,守灵到天亮。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将老人火化下葬,和沈海阳的母亲并排葬在了公墓。
当初老爷子提出想合葬,后来请风水先生给问卜后说是平常。没不同意也没同意,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最后考虑良久,决定不葬一起,而是比邻而居。
“我对不起她,下去后我向她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