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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凡翻开头上的兜帽，露出黑纹满布的脸，他的眼神为血红之色，极为可怖，有那么一瞬间，肖尧竟无法直视他的双眼。
“少主肖尧，你可一切都好？”
肖尧不动声色，他早已得知关于国师的所作所为，北境如今的败绩大有可能都是拜他所赐。可眼下，自己就在他一丈范围之内，如若凡凡发难肖尧必然不能脱身，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静观其变。
凡凡走上一步，作揖，道：“看来你在这逍遥阁中倒是独享太平，你可知道如今的北境……你的父亲……你那匹夫之勇的大哥……”
肖尧小心地退后一步，“你想怎样？”
凡凡直视着肖尧的眼睛，“你此刻一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是的，正巧我也有很多事想跟你述说，放心，眼下我不会伤害你的……不如我们坐下慢慢聊。”
肖尧真不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只是他心中明白，自己决然不是国师凡凡的对手，如此情形下，肖尧只能作罢，他缓缓坐下。
凡凡走近肖尧，与他相对而坐，两人的面前，一个残局的棋盘相隔。
凡凡一笑，并未急于开口，他伸手拿起黑色棋子，下了一棋，接着他才悠然道：“人生就如同这棋局一般，变幻莫测。所谓的强者便是能够掌控棋局之人。”
肖尧顺着他话中的含义，冷然道：“显然我们都是你手中的棋子，任你摆布，你才是这幕后的主使。”
凡凡摊开手掌：“年轻人，稍安毋躁，凡事还未有定论，这残局乃是此局之开端罢了，眼下怎么走，还在于你自己……肖尧，轮到你了。”
肖尧一呆，他没想到凡凡到了此处，竟然与他对弈棋子，肖尧略微思索，下了一子，他的双眼始终留意凡凡一举一动，以防他突然发难。
凡凡却悠然自得，“你可要想清楚了，下错一个棋子，都将万劫不复。”
肖尧隐隐觉得他是话中有话，“多谢提醒，你也好生留意了，小心一步之差，命丧黄泉。”
凡凡笑了笑，又落下一子，“方才我说过，你一定有很多事要问我。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是的，所有一切都在我的谋划之中……北境的战局，你父亲的死……”
肖尧一惊，手中棋子落下，他看向凡凡，对方却毫无动静。肖尧捡起棋子。
凡凡继续道：“也许你也知道，暗杀你的幕后指使也是我……”
肖尧心下如千钧之压，他颤抖的手，下了一子。
凡凡道：“还有，也许你还不知道……你的那个旧相好……阿麻……”
肖尧心下大惊，阿麻，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北王城一破，他一直没有得到关于阿麻的任何消息——
“哦，对了，看来你的大哥并未将此事与你说起。”
肖尧大声道：“阿麻她……怎样了！”
凡凡用手指缓缓靠上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轻点声，年轻人应该学会沉得住气。阿麻她也已经死了。”
肖尧低下头去，其实当凡凡提到阿麻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今这个预感成为事实，肖尧不禁一阵心痛。
凡凡面无表情地道：“不过你放心，她走得很干脆，并未受何屈辱，我不得不说她是女中豪杰。另外，她的死并不在我计划之中，纯属狼族之人与你的私人恩怨。”
肖尧此时真想大声嘶吼，可他尽量保持冷静，肖尧狠狠低声道：“是谁？”
“荣展！也是他……不顾全局杀死了国母，以及你的父王肖元。”
肖尧冷然道：“荣展……我明白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报此仇！”
凡凡稳稳地落下一枚棋子，“这些都不在我的筹谋之下，不过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开脱罪责，我不需要你对我还留有任何幻想。”
肖尧看向凡凡，“你我的深仇大恨也总有了结之日，你划下道吧，今日你来此地就是来完成你没有完成的筹谋吧，若要动手，便趁早……”
“我说了，你太年轻了……遇事还是没法冷静……轮到你了。”
肖尧心中疑惑，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双方除了拼个你死我活还待如何？没想他还能心平气和地下棋。
肖尧举起一子落下，“你究竟想怎样？”
“人生就像这棋局，可是我却失算了。手中的棋子总是不可避免地出现差错，那么，为了全局，我唯有变换棋局。”
凡凡说着又一子落下，“这局棋如今越来越好玩了，今日我来便是想与你合作，共同操纵此盘残局。”
肖尧没想到他竟会如此说，此前他费尽周折想要暗杀自己，如今却一改前非，想要与己合作，这诚然可笑至极，自己怎会与他同流合污，北境之仇还在眼前，他真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凡凡却一脸的胸有成竹，“我本是要杀你，杀你只是这棋局的一部分，可如今，棋局大变，也许你是左右这棋局的关键所在，所以，如今我想与你合谋，共图整个天下。”
凡凡说着，笑了起来，笑声朗朗，一副自得的神情。
肖尧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道：“我与你有什么合谋，我只恨不能将你亲手杀死！”
凡凡道：“我早已料到你会这么说，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你要知道我可以为你做的是让你成为整个世间的霸主！宇文太极你也见过了，相信你已领教他的奸诈。东方的东黎，南方有南楚，你又何尝不知宇文太极向来窥视北境，如今北境就算能侥幸收复失地也必元气大伤，你认为宇文太极还想与你北境联手共谋天下么！”
肖尧听其所说心下踌躇，他很快恢复神志，道：“你这是妖言惑众！你又有何能耐能阻碍中原大势，你只是想利用我罢了！”
凡凡道：“利用？当然，赤裸裸的利用。那你可知为何这么多年我隐于北境？北境两代国主都拜我为国师？”
肖尧心中掠过一丝疑虑，诚然凡凡始终是北境两代国主之国师，也算是北境之元老，如果他只是图谋北境这么简单，那么他该不会沉寂这么多年，理应早就发难。
凡凡道：“其中自然有不为人知之秘，眼下你恨我入骨，这不难，等你将来想通了便自会来找我。”
凡凡说着，站起身，“肖尧，好好想想吧！”
话音一落，凡凡忽然消失，肖尧环视四周，却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
这时肖尧留意到眼前的棋盘，自己的棋子已然落入死局。他怔怔地看着这局死棋，心下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