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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的午后,数以万计的蝉们已经完成了种族延续的任务,此刻已是悄无声息的回归到孵育了它们生命的土壤之中,化为尘埃守护数年至十数年之后成年降临世上的后代们。
还有一些出生就晚一些的蝉儿在枝头为即将逝去的生命哀嚎,也为了已经入土的伙伴吟唱挽歌。
此时在大霖国的一个小镇的边边角上,那有一破落的院子,周围并无人烟,就只有这落破的几间屋子,显得十分的孤独和诡异。
潘蓁蓁用她此刻疲软无力的右手,遮挡着透过窗棂投射来的光。
过了一会才逐渐的适应了光亮,刚苏醒还带着些许混沌的头脑让她迷惑了好一会。
她是谁,这是哪?
恍恍惚惚间,她努力的抓着那一闪而过的记忆。
她想起来了,她真的是太倒霉了,十分的倒霉。
适逢周末,市里最大的购物中心举办着开业周年庆活动。
因为是大型活动,现场有警察、特警在维持秩序,消防、120也一旁待命,交警在维护交通。
就是在这挨肩迭背的场合中,一群亡命之徒选择在这里实施恐怖袭击。这伙恐怖分子突然就拿着各种刀具,见人就砍。
完全不把警察放在眼里,实在是可恶至极。
在那样拥挤的地方,可想而知当袭击发生之后,不仅仅只是刀砍致的伤了。
恐慌中为了逃命、躲避的人们还造成了踩踏事故,前几分钟还是人间欢乐场转眼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
在现场的警察和医护人员远远处理不了这样的状况,很快全市的武警、特警、消防、民警、交警、120,能出动的都出动了,各大医院也被抽调人员紧急增援到现场进行抢救工作。
潘蓁蓁所在医院算是离现场比较远的医院,所以在到达现场之后,其实已经转移走了一拨伤员。可是她到了之后现场目之所及看到的场景还是很混乱,遍地哀嚎,目之所及之处皆是鲜血淋淋的,很是惨烈。
她在剩下为数不多的在协助现场安全保障并帮助救护伤患的警察那听说,犯罪分子一通乱砍之后就分散了,然后一边走一边砍,警察们大多数都去追罪犯了。
潘蓁蓁工作了21年了,在急诊这个科室也有十年之久了,她自认血腥残忍的现场她看的不少了,也自诩是承受能力很强的了。
但是那个场面还是让她第一次觉得毛骨悚然的,要不是内心够强大,真的会直接吐出来,其实在强烈的血腥味冲击下,她感觉午餐也差不多涌到嗓子眼了。
她此刻想起了那个30岁余的妇女,瘦瘦小小的,十分普通的打扮,一身的血,抱着一个黑色的大袋子一脸惊慌地望着她。
当时她以为那个人是被吓坏了的伤员,不仅仅是她,连警察也是这么认为的。而这个疏忽,就导致了后面那罪犯直接劫持了她,在警方实施狙击的时候同时那个如鸡爪般的手按下了引爆装置,那个黑色大包里面装的就是炸弹。
其实,她在最后时刻并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听到“嘭”的巨响伴着一道光,然后,然后她再睁眼的时候就是刚才了。
可是想到那个场景,让她感到全身不适,有种窒息的感觉。
她看着眼前的纤细的瘦骨嶙峋的手,这不是她自己,她40岁了,已经是就算是喝水也会长肉的年纪了。
作为一个资深的穿越小说土狗,虽然还有点懵,虽然没有镜子看看她的模样,但她知道她穿越了。
虽然她不是无神论者,也不是宗教徒,看小说的时候总是羡慕嫉妒,还把自己带入到主角中,可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了书里的穿越大军中的一员。
此刻她有点小雀跃的同时又有着不安,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究竟是谁。
这个小姑娘姓甚名谁,芳龄几许,有着怎样的际遇。
此时,院子里有大大小小的几个小男孩在忙碌着。
有烧火的,有洗菜的,有做饭的,还有劈柴的,不过他们的双眼都不约而同的注视一个身着石青色外袍,容貌俊逸的男子,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眸随着他走向东厢房的身影移动着。
随着斑驳的门被推开,潘蓁蓁觉得自己那颗老阿姨的心跳了一下,她不是外貌协会的,但是秀色可餐,谁又能拒绝美好的事物及…人呢,虽然现在还看的不是那么真切,但是她就觉得来者长得不错。
男人背着光走了进来,不怎么挺拔的身体略略的显得人有些孤寂落寞。她不知道为何心里会有丝丝酸楚,这…是原身的感觉吗。
潘蓁蓁只能愣愣的望着男人,她也不知道来的是谁,难道是原主的爹?但是看着年纪似乎不太像啊,男人的年纪似乎不是很大。
到底来者是何人,还好男人不用她等很久。
罗吾宁一进屋就看见小徒弟醒来了,多日来的焦虑总算是能缓和了,这几日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可以松一松了。
他小心地端着药碗来到床边,“风筝儿,你醒了啊,可有哪不适否?”单手把如同瓷娃娃般的小徒弟环抱着的起来,另一边端着的药汤稳稳当当的,没有受到丁点的影响。
他继续轻声细语地说道:“风筝儿乖乖的喝了这碗药,师父给你蜜饯吃好不好?”
浓郁的药味顿时让潘蓁蓁觉得有一股洪荒之力从鼻子直冲到了她的天灵盖。那向上翻涌的恶心感,让她紧紧地皱着眉。
天啊,谁来救救她,这一碗黑乎乎的中药,真的是喝也要命不喝也要命。真的是很想拒绝,但是求生欲告诉她,一定要喝下那臭的要死的药。
都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
潘蓁蓁努力的说服自己,用仍然没什么力气的手接过药碗,浓郁的中药味又勾起她刚刚压下的恶心感。几番心理建设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立马憋着,然后一口气喝下整碗的药。
那张苍白的小脸,五官都挤在一起了,每一根头发丝每一根毫毛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这药真的太苦了。
罗吾宁见药被喝完了,高兴的用帕子十分温柔地轻轻擦拭了小徒弟的嘴角,“风筝真乖,张嘴。”从兜里掏出才买的蜜饯,捏着一小块塞进徒弟的嘴里。
吃了所谓的蜜饯,虽然并不是很甜,但是聊胜于无,潘蓁蓁满足的含着蜜饯。
满目慈爱的看着吃下蜜饯一脸满足的小徒弟轻声说道:“你再睡会,师父等会让山青给你送晚饭来。”再小心地将小徒弟扶着躺下,仔细的将被子掖好,完了之后摸了摸露在被子外的脑袋轻声的说着:“有觉得难受记得告诉师父。”
不同于进来时的愁云惨淡,潘蓁蓁觉得这个自称是原主的师父的男人脚步似乎轻快了些。
好像有个师父也不错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师父在照顾她,但是这么细致的师父很难让人不喜爱吧,再配上那出众的样貌,应该算是赚到了。
院子里的男孩们看到罗吾宁面带微笑的走出了东厢房之后,都松了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能归位了
然后继续原来在烧火的继续烧火、在做饭的继续做饭,只不过每个人的动作似乎也都轻快了。
而屋里的潘蓁蓁十分乖巧的点头,笑盈盈的目送师父的离开。
看着门关上了之后,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之前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露出破绽,这一放松就觉得十分的疲惫,也不知道这个身体之前经历了什么,比她前世40岁,常常熬夜的严重的亚健康的身体还要差。
也容不得她有遐想的时间,眼皮挣扎了好几下,还是抵抗不住周公的诱惑,又沉沉的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