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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黑色木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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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刀在空中运动的轨迹在这个白痴少年的手中变得空灵而诡异,在群蝇乱飞的一瞬,总能以一个最诡异的角度、最快疾的速度、最适宜的力度将其中的某一只击落,同时将所有变速飞行的苍蝇圈留在刀影的攻击范围,不让其飞走,便好像经过无数次精确的计算,刀尖击中的落点总是在乱飞苍蝇的复眼上,精准无误并且简单直接,力度却恰到好处,绝不将苍蝇的脑袋划断或者击碎,而出刀的角度更是诡异得令人匪夷所思,无论身前还是身后,身左或身右,头上或脚下,刀影的运动轨迹无缝衔接。

疏漓与姑苏对这个白痴少年的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用刀动作和行为早已见怪不怪,她们只是很喜欢看着他单纯的玩乐,看着他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在空中旋转,旋转成一个非常伟岸的身影,只有在这个时候,她们才忽然忘记了她们的殿下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而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王子,这是疏漓始终不离不弃守护着这少年的原因,她喜欢这个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似的白痴少年,而不是因为他是她的殿下;这也是姑苏从小到大愿意陪他看无聊的蚂蚁,不厌其烦地对他说所有的心事和故事,虽然明知他是一个什么都听不懂的白痴。

几个呼吸的时间,少年停止了挥刀的动作,没有任何情绪,手持了木刀,不发一言,只是呆呆地站在二人身前数步处,眼神空洞地看着地上掉落的苍蝇。

疏漓警惕地看了看附近几个好奇望向这里的游客,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长枪,眼神犀利地回看了一眼那些游客。

游客们自是知道这少年是谁,不敢过来打扰,便各自散开走远去了。

姑苏几步走到少年身前,掏出手巾帮他擦去下巴上的口水,抬头看着少年面具下空洞的眼神,嘻嘻一笑,道:“殿下,你现在好高呢,可是比我整整高了一个头了,却还是只知道看蚂蚁打架呢,唉……”

少年听到蚂蚁两个字,便又几步回到刚才看蚂蚁的地方,蹲下身去,又下意识的用刀去拨弄那十几只刚刚掉落的苍蝇,似是随意将它们在两只蚁群中摆放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的位置。

她止住了说话,看着湖面上即将归去的野雁飞飞落落,那天际火烧云色的虚空透出一片广阔的茫然,仿佛是余晖中的落日挥动了上天的火红披风,遮住了无所不能的天神漠视天下众生的眼睑。

她顾自呆了一会,走近自己的白痴朋友,蹲下身去,转头看着陈彻戴着面罩的侧面,眼神干净而清澈,声音里充满了期待,柔声说道:“殿下,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你,再与你说话,我已经有七年没见过你的样子了,你,……你可以取下面罩,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么?……我……我想记得你如今的样子!”

“……”

陈彻似乎浑没听见,竟是自顾自的紧紧盯着地上的蚂蚁打架,口中含糊不清,嘟嘟囔囔地说着一些没人能听懂的话。

“唉……”

姑苏轻轻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我记得母后以前常带我到这里来玩,这把刀还是我母后给我的呢。”陈彻口中含混不清,语气中却透着说不尽的开心,突然扬了扬手中那把铁桦木刀,随手轻轻向草丛里的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劈去,只听“叮”的一声轻响,清脆而悠扬,像乐手的指尖轻轻敲在琴键上。那石子应手而断,分成两半,断面光滑平整,便如一块豆腐被一把利刀快速切过。

陈彻抬起头来,看着姑苏和疏漓,呵呵傻笑着,面具下的脸上似是洋溢着毫不遮掩的得意。

“这刀真漂亮!给我玩玩呢。”

陈彻似是听懂了,随手将木刀刀柄递给姑苏。

她取过刀,刀柄上缠了一层细密的黑色丝绳,握在手中有一种柔润而轻逸的质感,刀上散发出一种彻骨之寒,向她扑面而来。

她每次把玩这把木刀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又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只觉得这刀好似并非木头做的。

这把黑色木刀长约两尺八寸,刀身笔直,刀刃并未开锋,只比刀背薄些,外形流畅完美,刀面晶莹光滑,没有一丝划痕和缺口,精致而唯美,整体透着一种艺术和哲学的浪漫与超脱,似是制作者刻意隐藏了繁杂的工业痕迹和精巧的技术秉性,用简洁的唯美消弥了一切与功能有关的内涵。

“是的,这片林子是我爹爹从东瓯国移植过来的,以解他当年客居异国的思乡之苦。铁桦树是我东瓯国的国树,材质比钢铁坚硬一倍有余,如人之刚正不阿,所以在我三岁时,我爹爹将我国珍藏的一段千年铁桦木献给你父王,然后,你母后用其中一段找天下最好的工匠做了你手中这把绣锦刀给你玩儿的呢。……”

她看着手中木刀,这是她与这个白痴朋友十年友谊相伴的唯一见证,而他却记不得她。她心里有一种难受与不舍的感觉,挥刀在空中虚劈了一下,像是要斩断心中的难受与不舍,然后递到陈彻手中,幽幽说道:“不过,……也好,我走了后,就让这片铁桦树林子陪你好了,反正你也不会记得我的了。”

“……”

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空濛的天际只剩血红的余晖,天色看看便要沉入黑暗中了。

陈彻抬头看看天色,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擦了擦下巴上的口水,摸了摸肚子,口中嘟嘟囔囔地说道:“疏漓姐姐,我饿了,我要回家吃饭。”说完,对着姑苏呵呵一声傻笑,摇摇晃晃的顾自向林子外扬长而去。

林外五十步处的湖边,一个身形精瘦年约四十余岁的钓客忽然站起来,将手中钓竿随手扔给旁边的一个腰挎绣春刀的布衣人,去旁边草丛里取出一杆铁枪,手指嘬起来放在嘴边,“呼哨”一声尖啸,只见周围不知何处冒出来七十名各种打扮的精壮汉子,向他汇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