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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已是三更半夜,昌义之突令候刚并兰子云之后军掘挖河道,欲将南岸淹成一片泽地。
而后又将军中劲弩、石炮等尽皆集于岸边,并强令元丽退出关城,甚至不惜以开战相要挟?
原来他已料定,魏军必会强渡渭水?
“李承志既……既要强行渡河,为何予昨日偃旗息鼓,空等一日?”
“前日退兵之际,我便令子云将上下百里之内船只尽数焚毁,魏军只能由汧阴、岐州等征调船只。就如我等眼见退路在即,却不得不休整一日,待集齐粮草、备足车马才能行军……
是以昨日李承志只能望河兴叹。而以我预料,今日之李承志必有所动……”
好贼子,竟就如附骨之蛆,阴魂不散?
若是以往,裴邃必有百般理由,以说服昌义之并他自己,以求百折不挠。
但如今他搜肠刮肚,绞紧脑汁,却想不出半点依仗?
委实是李承志诡谲多变,且又强之又强。
而扪心自问,真就只是因李承志凭借火器之利,才致他与昌义之到如今这般近似走投无路的地步?
此乃主因,却非尽然由此。
若非魏军甲坚刀利,兵多将广,李韶焉能视突至汧阴城下之十数万大军如无物?
若非军纪严明,车马充足,焉能任李承志来去如风,早间还予秦安,黄昏便至汧阴?
元魏国力本就强盛,要兵有兵,要粮有粮,要甲有甲,要马有马,要将有将。且号令如山,令行禁止。唯有如此,才使李承志如臂指使,如虎添翼。
故而若深想,这一仗,竟输的一点都不冤?
可惜即便肠子都已悔青,也已无济于事……
“无非便是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裴邃牙关咬的咯吱直响,“待天明之后,请县候先率大军入谷,而后便由某来断后……无非便是一死而已……”
“枉你年少便有神童之名,今却这般糊涂?”
昌义之冷声斥道,“若是我先行一步,只待魏军过河之际,便是尔兵溃如山倒之时。故而只有昌某留下,尚有一战之力,余者皆不足论……
渊明也莫要置喙,更无须等至天明……遣兰子云去掘堤之时,我就令前军先携粮草悄然入谷。而待我稍后以议事之名将伏罗、元丽等人诓至衙中,你便即刻起营,以防此二贼与我军抢道……
待你走后,若能守住河岸,我便坚守。若守不住,我便退回城内,多少能为你拖延一时……而那时,伏罗与元贼也定如丧家之犬,慌不择路之下,也只能随你之后入谷。
但谷道就那般宽,你只需予后军置一劲旅,就能逼此二贼不得不予你断后。故而便是我败了,你也能安然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