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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雨将围墙上历经艰苦,好不容易攀上墙顶,长出绚丽花骨朵的蔷薇打击得破败凌乱,未来得及绽放的花朵打落在地,混入湿润泥泞的泥土之中,成为根系的养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秦家老宅高大上黑色铁大门被拉开,一些盘旋在大门上的荆藤被扯掉,可却并不影响它的生长,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开进了大门,紧随其后的,是六辆黑色的迈巴赫。
七辆豪车进入大门,一路上道路两旁都是花坛,各色花朵争奇斗艳,到了内部,首先入目的便是一座军人雕塑双层喷泉,过了喷泉,才是宅院。
彼时秦家大少奶奶唐荣苒和秦家三少奶奶赵琳琳搀扶着老夫人,同带着佣人们站于门口迎接的张管家一起,等着秦悠年。
秦悠年离家多年,这许多年之间从未归家,老夫人日日盼夜夜盼,却没有一次盼回来过,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儿子固执,是个痴情种。
却没想到,他竟然固执到此番地步,就连父母双亲,亲生兄弟都不要了,她怎能不寒心?又怎能不牵肠挂肚?
如今秦悠年终于肯归家,老夫人是一刻也等不了,便直接从客厅出来,顾不得秦老爷子的反应,站在门口等着了。
秦家大少爷秦岩钦听说自己的二弟要回来了,便立即请了假,从军队赶回来给他接风洗尘,此番听到车辆轰鸣声,便从屋里出来了,跟着他的是秦家三少爷秦若晨,他也是请假回来的。
秦若晨是传媒公司的总裁,在秦老爷子眼里就是不务正业,每次回来都得和老爷子吵一架,这会儿他又怎么敢跟老爷子坐在一个地方,不是等着被训是什么。
劳斯莱斯幻影的车门被保镖打开,老夫人被两个儿媳妇儿搀扶着往前走了几步,她看着车内熟悉的身影,声音颤抖,“我的年年呐,你可回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打开的车门,而秦悠年也在老夫人话音落下之际下了车,他穿着一身黑到找不到然后其他颜色的西装,左胸口处戴着一朵白色的纸菊花。
他双手之间抱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在木匣子下似乎还放着一份文件,他看着木匣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和颓废,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不是冷漠,而是死气沉沉,没有生气,仿佛下一秒就能够死去。
“年、年年……”
众人被秦悠年的样子吓了一跳,老夫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抖着声音喊他的名字。
秦悠年听到喊声,这才有些怔愣的回过神来,他抬头看向两鬓斑白的老夫人,怔愣了许久才红着眼眶,颤着音喊她,“妈……”
话音落下,秦悠年当即跪了下来,沉声喊道,“不孝儿子回来看你了。”
“快起来,”老夫人走上前去将秦悠年扶了起来,满眼心疼的重复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的年年。”
秦悠年站了起来,从始至终,都没有让怀中木匣子沾染半分尘土,他将之视若珍宝,谁也不可侵犯。
“年年,你抱着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在胸口上戴一朵白花?这不吉利。”
老夫人关心完儿子,这才看向他怀里抱着的木匣子,出于关心就多说了一句。
秦悠年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木匣子,沉默抿唇,静默许久才平静道,“这是箐儿的骨灰,她死了。”
仅仅只是一句话,就瞬间掀起惊涛骇浪,老夫人惊得后退两步,被同样惊讶的唐荣苒和赵琳琳扶住,秦岩钦和秦若晨两兄弟的惊讶不少于在场任何人。
“我今天回来,是想将箐儿葬在秦家祖墓里,以我妻子的身份,入秦家族谱。”
秦悠年看着老夫人,眼神一如既往的执着,即使此刻含着泪光,也依旧无法掩饰掉他想要做这件事情的决心。
秦岩钦和秦若晨两兄弟对视了一眼,随即看向秦悠年,眼神里的意思十分明显,妈答应了无济于事,要爸同意才行。
秦悠年知道他们的意思,可决心不变,老夫人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便只好将他带进屋里,进到客厅,秦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并没有抬头去看秦悠年一眼。
张管家走到秦老爷子面前,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秦老爷子瞳孔微缩,内里震惊不比旁人少,他终于放下杯子,看向走过来的秦悠年,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嗒!”
秦悠年将木匣子放在茶几上,在众人以为他又会和秦老爷子吵起来的时候,他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了秦老爷子面前。
众人惊讶,一时不敢说话,秦悠年向秦老爷子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挺直腰板,从木匣子下面拿出那一份文件。
“爸,我希望你能让我将箐儿葬在祖墓,以我妻子的身份,”秦悠年抚摸着木匣子,眼眶湿红,声线颤抖,“并且入秦家族谱,除了这个,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弥补我对她的亏欠。”
没等秦老爷子说话,秦悠年便自顾自的翻开文件,他将文件放在秦老爷子面前,声音哽咽着,“我一直以为她和我分开以后会回到家乡好好生活,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去找她,直到不久之前,我收到了她邮寄过来的信,那是她临终时最后的嘱托。”
秦悠年想到了虞鸿箐到死之前都以为他已经娶妻生子,心脏就痛得无以复加,“我才知道……她因为怀了我的孩子,不想伤害那个孩子,就被家里人赶了出去,她独自一个人跑到偏远山区支教……她一个怀孕的女人在生活条件并不好的山区生活……”
“一个人砍柴烧火,挑水洗衣……还要独自一个人承受怀孕之苦,生子之痛……她以为我抛下她娶妻生子,她恨我,怨我,即便是到死也不愿意见我一面,若非那个孩子无依无靠,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我竟然还有一个儿子。”
秦悠年看着脸色发白的秦老爷子,声泪俱下,“爸,我和她如今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秦悠年的话如钢刀一般狠狠的扎进秦老爷子心里,让他拿不稳手中沉甸甸的文件,任由文件掉落到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年年,是妈妈错了,是妈妈错了呀!”
老夫人听完秦悠年的话,想起她和自己丈夫当初极力阻止他和虞鸿箐在一起的情景,只觉得心痛如绞,追悔莫及。
“年年,你快起来,妈妈同意让她入族谱,都是妈妈的错,你快告诉妈妈,那个孩子呢?那个孩子在哪里?他是我们秦家的血脉,怎么可以流落在外受苦?”
老夫人将秦悠年扶起来,哭得泣不成声,唐荣苒和赵琳琳早已经落了泪,秦若钦和秦若晨两人皱眉沉默着,没有说话。
秦悠年愣了愣,神情颇为落寞,泪水从未断过,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得不行,“孩子丢了,我找过去的时候,他就不见了,有人看到他上了货车,我的人和警方都在找,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孩子流落街头,在外吃苦受累。”
秦老爷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回来吧,找一个合适的日子,给她一个正正经经的名分吧。”
秦老爷子话音落下,便和张管家一起转身去了楼上,秦悠年站在楼下看着他的背影,怔愣许久才向他的方向跪下,又磕了三个头,沉声道,“谢谢你,爸。”